“我可没得选!”柳成绦恶狠狠地又刺了过来。我知道已经刺痛他的弱点了。一个白化病少年,在家庭、学校和社会上会遭遇什么样的压力,可想而知。他变得如此残忍、极端,恐怕都源自于此。柳成绦对老朝奉如此死心塌地,大概是因为老朝奉给了他正常社会所不能给予的东西吧! “你觉得只有在老朝奉这里,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把人烧成瓷器,你才觉得内心得到认同?”我喋喋不休,柳成绦越来越恼怒,刀子挥得越来越快。好在他因为愤怒,手腕抖得厉害,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勉强能躲开攻击。院子很小,我们俩只能绕着那棵大槐树你追我赶。 “你知道吗?这棵槐树是被雷活活劈死的,最能惹来怨气。你身上的那些人命,现在都吊在树上,朝下看着你呢。”我大声喊着。 柳成绦压根不信,可他还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内心有鬼的人,总会有着莫名的恐惧。我趁机跑远了几步,高声数着:“你看,这是你的女友,那个是你的助理,挂在树梢尖上的胖子,是你那个合作伙伴吧?看到眼珠在转了吗?他们都想拽着你一起进窑去烧呢……” 也不知道柳成绦是根本不信,还是为了遮掩内心的惊慌,他大吼了一声,把匕首朝我丢过来。我头一偏,刀刃“扑哧”正刺入槐树干内。 “成绦,住手!” 这时郑教授回返过来,见柳成绦正挥刀乱舞,赶紧大声喝止。柳成绦却恍若未闻,仍旧朝我扑过来。郑教授一把死死拽住他胳膊,才勉强按住这个快疯的家伙。我背靠着槐树,微微喘着气,如果郑教授再晚点回来,说不定我就真挂在这儿了。 柳成绦刻意背对着槐树,脊背弓起,似乎在微微发抖。郑教授皱了皱眉头,不知我对他干了什么。不过他没有问详情,还是先说正事:“验证过了,小许你给的坐标没有问题。” “很好,这样我们就处于同一条起跑线了。”我平静地说,“那么祝两位晚安,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说完之后,我轻鞠一躬,朝院外走去。 郑教授没拦着我,交易已经结束,现在即使他们发难把我弄死,也没任何意义。 柳成绦轻轻喘着气,怒视着我,却没有再冲过来。 第十一章 海上争锋 此时的天气状况非常好,天空几乎一丝云都没有。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射在海面上。这一片深蓝色的辽阔海域波光粼粼,宛如海底隐藏着无数的珍宝,可以任君采撷。可惜的是,无论朝什么方向看过去,都是完全一样的风景。初看时令人兴奋、雀跃,可时间一长,会让人产生视觉疲劳,仿佛这个世界永远是这样,再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药不是脸色惨白地扶着船舷边的栏杆,身子随着船身轻轻摇摆。我从他身后走过来,递去一瓶水和一粒晕船药,拍拍他的肩膀。药不是一言不发地把药接过去,和水吞下。昨天晚上这条船摇晃得很厉害,他是吐得最惨的一个。 “实在撑不住就先回舱室吧,躺着能感觉好点。”我说。药不是看了我一眼,有些不甘心:“你怎么不晕船?以前出过海?” 我笑眯眯地拍了拍脑袋,说我这是天赋异禀。这我可是一点没吹牛,从小我就不怕摇摆和旋转,能自己原地转上二三十圈,然后走路还是一条直线。若不是家里出了变故,我的体质够格去当飞行员。 听到这话,药不是“哼”了一声,努力抿住嘴唇,估计胃里又开始翻腾。 “你从前出过海没有?”我问。 “没有。我一直尽量避免坐船,尤其是海船。我总觉得一到海上,就失去了对周围事物的控制,是好是坏,听天由命。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药不是试图解释自己的窘态。 归根到底,还是这家伙的控制欲太强了,难怪高兴受不了他。我反问道:“那你这次干吗勉强跟过来?这不自己找罪受吗?” “我总有种直觉,福公号不只与你们许家有关系,跟我们药家也有牵连。那条沉船,隐藏的不只是历史,我必须得在场。” “是啊,现在老朝奉的势力风雨飘摇,福公号恐怕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拿到那十件柴瓷,老朝奉还有机会号令群雄,若再失手,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搞定福公号,回去之后就可以直接把老朝奉揪出来!” 我信心十足地说道。话音刚落,一阵带着腥味的海风轻吹,把海面吹起一片片白色褶皱,有如野马在原野上奔驰时飘起的鬃毛。只有在这个时候,大海才会变得生动起来。我把胳膊搭在栏杆上,身体朝前弯去,和他并肩而立。我们俩就这么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的海平线。碧蓝的天空和深蓝海面在那里交汇,我们的目的地,应该就在那条线上的某一个点。 我们的船是两天前出海的。这是一条船龄超过二十五年的老船,隶属于交通运输部上海打捞局。本来刘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