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弦听她缓缓说来,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若有所思。 倾城对他说:“芙贵妃与我同一条船上,她能那么快重得宠爱多半也有我这颗沧海遗珠的因素在里面,而且我在你这里受宠,她在南诏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她是不会出卖我的。至于南诏王,他从一开始认的就是我这个人,所以也不存在认错人这一说。这两个人这里,我倒是没有什么后患,怕只怕,皇上手段层出不穷。” 苏墨弦转头,静静瞧着她,眸深如晦,一时无言。 倾城握住他的手,笑,“你有时心思太重,也该歇一歇。” 苏墨弦反手握住她柔软的手,笑了笑,“我不是心思太重,只是防患未然。” “那这一回你要如何防?人都还没有来。”倾城笑睨着他。 苏墨弦手上忽地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自己腿上,将她抱在怀中,低头就亲她的脸。 倾城身子一软,依偎在他怀中,听他说:“我要努力些,赶在那以前让你真怀上我的孩子才好。” 倾城瞪了他一眼。 还不够……努力么? …… 南诏王和芙贵妃是两个月之后到的,这两个月里,大周算起来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瑾妃重获圣宠,且地位更胜从前。没错,就是那一日倾城亲眼见证的那一场大吵之后,瑾妃重新获得了宠爱。从来只听说过和天子吵架将自己吵到冷宫去的,这还是倾城头一回见到有人吵着吵着将自己从冷宫吵出来的。倾城感慨,这真是非真爱不能解释了。 这第一件算是倾城关心的,而第二件和第一件比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头等大事,一时几乎翻覆整个朝野。 却是慕长丰中风,慕珏袭位。 倾城是眼见着这一切水到渠成的,也忍不住感慨祸福难料,天意弄人。 话说,瑾妃之事自那一日探病之后就彻底平息了下去,一代宠妃顷刻之间恢复荣宠,原以为算是雨过天晴,鸡犬要继续跟着升天的。但是偏偏,没有。雨过天晴的从始至终只有瑾妃一个人而已,连因她受罪的慕珩也没有半分好过。 据说,太子妃那几日去流华宫去得尤其的勤快,只是慕珩受的折磨却是与日俱增。显然瑾妃没有因为自己重新得宠了就不知轻重地去为慕珩求情,这个形势,却根本是要牺牲慕珩,将一切全推到慕珩头上去,以此继续保持自己的荣宠。 这举动着实让人心寒。 想想这么多年,慕家一门忠心为太子,到这个时候,却反成了瑾妃的替死鬼。如何不让人心寒呢? 大将军慕长丰如今虽然不再是如日中天了,但兵权还是有的,那日探过慕珩之后,就去御书房外长跪不起,求武帝放过。慕长丰的直系一派几名重要将领亦跟着跪地,此举确实有几分威胁的意思,但武帝却就是没有理会。每日从御书房外进.出,只当没看到这些人。 慕长丰如此跪了三天三夜无果,算是彻底败下阵来,最后默默回去了将军府。天子与权臣这一番对峙,本就是地动山摇风雨欲来的前兆,那一夜,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兴致勃勃等着看好戏呢。 倾城亦是揣测许多,思虑多了难以入眠。苏墨弦却是全不感兴趣一般,只催她赶紧睡觉。最后倾城睡不着,他又抱着她做了些足以消耗她精力的事,让她再没力气想这些无关紧要的。 然后,倾城第二日醒来就听到消息,慕长丰中风了。 一代大将,战功无数,开国功臣,最后就这么……中风了。 倾城只觉无比齿寒。 若不牵扯个人恩怨,平心而论,慕长丰还是一个忠心的权臣。当年慕长丰虽是天元将领,但却是苏瑜将他一手提拔上来,苏瑜对慕长丰一番知遇之恩,慕长丰以助他篡位誓死追随。苏瑜既为帝,慕长丰又一心一意去辅佐他宠妃的儿子,慕家那些人,明里暗里的算是全为那对母子养了,任东宫差遣,也让娘家无人的瑾妃可以在波云诡谲的后宫之中稳如泰山。这番忠心,也算是有目共睹苍天可鉴。 只是可惜,不得善终。最后反倒被他誓死效忠的那个女人坑了。 倾城想,若是慕长丰能预知今日,他应当早就反了。反正都已经篡过位了,再做一次不是驾轻就熟吗? 只可惜他没有机会了,慕珩也没有机会了。 慕长丰的事过后,武帝终究感念他一片忠心,这样便将慕珩放了,让他可以回去伺候卧床的父亲。然而五十万兵权不可一日无主,但慕珩先是战败,再是大错,他在朝中的声望一减再减。以丞相林辰远为首的人反对慕珩承袭兵权,纷纷上书武帝,请下圣旨要求慕家归还兵权。 慕长丰刚刚被武帝气得中风,这个时候若被逼归还兵权,那可真有一场血战不能避免了。将在外还军令有所不受呢,更何况是慕家的将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