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了这个念头,她倒要看看萧宝宁能翻出什么花来。 两个女人沉默的对峙着,最终还是萧宝宁按捺不住心性,出声笑道:“朱夫人躬身前来,想必为了卫尉大人的事?” 楚瑜齿颊粲然,“果真什么也瞒不过公主您。” 萧宝宁见她嘻嘻笑着,全无半点担忧之意,可知此人没心肝。她的声调不由微微冷下来,“卫尉大人下了牢狱,夫人您却还坦然自若,宝宁不得不佩服夫人您的心胸。”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楚瑜慨然道,“我一介女流,尚不能匡定天下,上不能人情练达,纵使夫君因冤被俘,我也只能徒劳看着罢了。” 萧宝宁定定的看着她,脸上情绪变幻莫测,半晌,她猝然说道:“夫人,若您不弃,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解救卫尉大人。” 楚瑜的惊讶溢于言表。 萧宝宁再度抿了抿唇,看得出,她的情绪有些紧张,她那嘴唇都快抿得干裂了。萧宝宁将鬓边的一缕碎发拨上去,强自镇定道:“夫人你若是真想解救卫尉大人,大可以自请和离,如此一来,困难自会迎刃而解。” 她脸颊上泛起羞赧的红,目光却是灼灼生辉,无疑这个主意是她筹之已久的。 楚瑜虽然早已猜出她的心思,却没想到萧宝宁会这样大胆的说出来,一时间颇为好笑,又有些可怜她:堂堂公主之尊,沦落到觊觎别人的丈夫,真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蠢笨。 楚瑜轻轻摇头,“我不懂您的意思,这和郎君脱困有何关系?” 萧宝宁恼怒的瞪着她,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没眼色,她都已经说得如斯明白了。尽管疑心楚瑜故意装傻,萧宝宁还是坦诚言道:“你还不懂么?只要我以公主之尊下降给朱大人,陛下自会赦免他的罪过,父皇怎会杀了他自己的女婿?” 楚瑜纳罕的瞅着她,从前只觉萧宝宁外表秀丽端庄,沉静若水,还以为她是个腹有诗书的真闺秀,如今瞧来,也不过空有一张好皮囊而已。 她轻轻笑道:“陛下不会答应的。” 皇帝若有心成全爱女的心事,他早就下旨了,之所以迟迟不提,无非是觉得这桩婚事不相宜。他若是想重用朱墨,断然不会让驸马身份成为其掣肘;若不想,朱墨这样卑微的出身,又如何配得上公主? 萧宝宁以为她在嘲笑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愈发恼火起来,“那是我的事,你只需说一句肯还是不肯。” 楚瑜想了想,反问道:“公主桩桩件件都考虑到了,却没有想过臣妇的今后?一个和离过的妇人,她该何去何从?” “这个好办,”萧宝宁飞快的说道,“我会让母后赐你一大封赏银,保你生生世世吃穿不尽,用不着仰人鼻息;若你还想再嫁,我也可托国公府保媒,重新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觉得如何?” 她做出这样的安排,无疑已是慷慨大度已极,否则以她万金之躯,便是将楚瑜这位发妻赐死也是有可能的。 楚瑜见她殷切的盯着自己,只消自己说一个好字,便会立刻闹到御前去。 然后楚瑜还是摇了摇头,平静说道:“臣妇多谢公主美意,只可惜臣妇不能应允。” “为何?”萧宝宁白皙的脸孔渐渐泛出青色,她牢牢抓紧裙子上的一条穗带,克制勃发的怒意。 楚瑜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挚一些,“夫妇之道,贵乎相知相依,贫窘时同甘苦,富贵时亦能有所依托,如今夫君有难,我又怎能弃他而去?我与他二人荣辱本是一体,若为了一己之私抛夫弃家,不堪为妇人之德。” 她镇定的望着萧宝宁,“况且,夫君如今尚在牢狱,我更不能拂逆其心意答应此事,若公主您执意如此,或者我可以前去一问,若蒙夫君首肯,再来与公主商谈,公主以为如何?” 萧宝宁脸色铁青,心里更是如铅块慢慢坠下去,压得五脏六腑好不难受。正因她不能肯定朱墨的心意,才私自找来楚瑜谈话,只要从她这里撕开一点口子,讨得一封和离书,到时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谁知这妇人也颇老辣,自己苦口婆心劝了半日,她始终不为所动,真是令人生厌。 利诱不成,萧宝宁剩下的法子便只有威逼,她冷冷说道:“朱夫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椒房殿是皇后殿下的地盘,亦是她萧宝宁的地盘,无论楚瑜在此地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人敢说出去半个字。 可惜楚瑜并没有被她的势力吓住,反倒微带了一丝怜悯看向她,“公主,须知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强求也是没用的,何不安心等待皇后殿下的训示?她那样疼你,自会为你寻一门好归宿,胜过郎君千倍百倍。” 萧宝宁最受不了她这样怜悯的目光,好像自己多么可怜似的,虽然她这位公主并不及外人想象中那样尊贵——她的生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婕妤,早早便故去了,连累她蒙上一个“克母”的罪名,虽蒙恩赦养在张皇后膝下,可张皇后又何曾真心待她,不过是看皇帝所出儿女不多,胡乱收养个女儿好博恩宠,与郁贵妃分庭抗礼罢了。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