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志,知道陈玄志是什么状况——他被打坏了脑子,却没被放出宫去,而是丢给个杂役宦官看管着,形似软禁。 他直觉陈玄志是装的,越发意识到背后真相不堪细思。 但他依旧想要知道。 他其实也没那么确信十四郎会比他知道得更多,只是潜意识里他明白,若这世上除他之外还有谁会深究此事,也只十四郎而已——他这个年纪这种性格的少年,做着不合时宜的事,却隐隐期盼能有个同样混不吝的同党。 他边走边问,“认出是谁的人了没?” “这倒没看出来。只知是女子,发现时人已在掖庭了——也不知是怎么进去的。” “没让她察觉吧?” “没。按您的吩咐,都藏得好好的。” 李沅点了点头——不论来的是不是十四郎的人,凡来见陈玄志的,必都和当夜之事有关。 陈玄志先还想装傻。 可唬人的招式唬不得妖魔鬼怪。他眼前这一人一鬼,鬼自不必说,青面獠牙,分明不欲听他辩解,只想啃咬撕碎他——便是控住了鬼怪的少女,也颇有些妖邪——人美到她那种程度,天生就少一份人气。何况这小姑娘,眼里看着他这个蓬头垢面的傻子,手里控着个狰狞狂乱的鬼怪,竟面色都不变一下。唇红齿白的认真跟这一个傻子、一个鬼怪问着话,跟个替小狗向小猫讨还公道的小孩子似的。也太邪性儿了。 陈玄志牙齿哆嗦着,拔腿一门心思想逃。 那小姑娘也不拦他,一曲指,他迎头便撞翻在一堵透明墙上。他转头再跑,迎头又被撞倒。几次三番之后,他慌乱的抬手试探,才知四面都是透明却穿不过去的墙——他竟被囚住了。 那小姑娘这才又说,“逃什么逃,你逃得掉吗?我问的话儿你还没答呢?” 陈玄志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那小姑娘近前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坏事就别指望能逃脱惩罚——当然你也不用太怕,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诚心悔过、坦白告解,也不是不能从轻发落。” 陈玄志哆嗦着,半晌,忽的一咬牙,“比我罪过大的人多了去!你怎的不去找他们?!欺软怕硬,也敢说替天行道吗?” 那小姑娘似是没料到他能这么硬气,略一琢磨,道,“还有比弑君更大的罪吗?” 陈玄志冷笑,“弑君、弑君……我且问你,人拿刀子杀人,是人杀人还是刀杀人?主子们谋划驱使奴才杀人,是主子杀人还是奴才杀人?” “……你有什么凭据?” “我没凭据,”陈玄志破罐子破摔,“有本事你也像逼问我这个无名小卒一样,去逼问那些弑父、弑夫的天潢贵胄啊!” “审完你我自会去问。”那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道,“只是你也别信口开河。你是天子近侍,若没拿够好处拿足把柄,旁人差遣得了你?你若不是同谋,得了信儿,回头向天子告个密,他们岂能成事?” 陈玄志被她问住,知她并非一腔热血容易挑拨之辈,心下便又有些发虚。 他正搜肠刮肚着,那小姑娘身旁来索命的天子鬼魂又一声怒吼,震得陈玄志心里一缩,慌得抱住头惊叫起来。 小姑娘抬手安抚鬼魂,边好整以暇道,“你只管有一说一,我自然听得出真伪。若你要替人掩罪,或是嫁祸于人,那也不打紧——横竖人是你杀的,我就在这里索了你的命,你也不冤!” 陈玄志还要再权衡,那小姑娘手下鬼怪忽的冲将出来,獠牙几乎咬上他的脑袋。陈玄志吓得立刻高呼,“我说,我说!” 云秀诘问得不错。弑君确实不是件小事,若无共同的利害,淑妃一党还驱使不得他们。 促使他们结党的契机,是柳真人的丹药。 天子服食了柳真人的丹药之后,性情剧变,动辄暴怒,一暴怒就要打杀触怒他的人。最要命的是喜怒无常,根本没人能摸准究竟何事会触怒他、何事不会。 接连两人被天子杖杀之后,宦官们人人自危——昔日谁都想当天子近侍,如今却人人避之不及。 宦官们开始各谋出路。而宦官之间也是有朋党之争的。 天子性情剧变之后,对太子也越来越不假辞色。暴怒之下甚至责打了太子,已流露出废立之意。 素来同澧王交好的人,便想趁机怂恿天子废掉太子,另立澧王。素来同这群人交恶的,当然不愿令他们得逞。 于是后一群人便汇聚到太子身旁,自然而然的同淑妃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