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锦衣卫,杨瓒知晓部分名单,从头至尾数过一遍,诧异发现,竟有十六人是殿试同榜。 其中,户科给事中王忠外放平谷知县,曾在晋地的李淳调任蓟县,出身蓟州的程文调往昌平州,官升州衙判官。 官文下发之后,几人陆续送来书信。 杨瓒一一看过,不得不承认,身在官场,人脉的确重要,更是一把双刃剑。 用得好,自可官运亨通,前途坦荡。用不好,被连累丢官免职,甚至下狱流放,也只能怨自己倒霉,事先没能擦亮双眼,才落到如今下场。 总体而言,杨瓒的眼光还算不错。 王忠身在京城,以言官入朝,举发贪墨,出使朝鲜,功劳自不必提。 李淳程文外放,任职期间,确实做出不少实事,在当地官声相当不错。非是如此,升官调任也轮不到他们。 纵观全国,知县二尹,典史主簿,加上等候选官的举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比资历,李淳程文完全不够看。 他们能仰赖的唯有官声,以及在朝中关系。如此一来,赴任之前联系杨瓒,送来私信,就完全说得通。 毕竟,同榜之中,这位最得圣心,品级最高。 放下文书,杨瓒摸摸下巴,终于有了自觉。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由虾米升级,成为可供他人一抱的大腿。 该说好事还是坏事? 杨御史无解。 正德二年,三月辛亥 北来的朔风终于减弱,彤云散去,天空放晴。 积雪开始消融。 镇虏营城墙之上,坚冰反射五彩,渐成点点水珠,继而汇成溪流,最后,四面垂下瀑布,落在地面,同雪水聚成浅池,交错两道彩虹。 见此奇景,杨瓒兴致突起,指着南城门,对谢丕道:“谢兄且看,此处可像水帘洞?” “水帘洞?妙!”谢丕拊掌,笑道,“有此奇想,杨贤弟果真高才。” 杨瓒诧异,道:“谢兄不知?” “不知什么?” 齐天大圣,孙行者。 谢状元挑眉,满脸疑惑。 杨瓒默然。 他只记得西游记成书明代,并不晓得,究竟是在正德之前还是之后。 事实上,写成这部奇书的吴老先生,现今还是黄发垂髫。别说写书,怕是连字都不认得。 见谢丕确实不解,杨瓒唯有干笑两声,含混过去。 没料想,谢状元回到医帐,将日间事当做趣闻说给顾榜眼。 隔日,杨瓒正要往附近边屯,路过城门,发现有边军登高凿石,谢丕和顾晣臣立在墙下,展开一幅字,正指点边军落锤。 “谢兄,顾兄。” 心下好奇,信步走过,看清纸上何字,杨瓒立时僵住。 水帘洞?! 再看城头,篆体“水”字已成大半。 “谢兄,这是为何?” 谢丕笑道:“此三字甚好,我与顾兄商议,不若刻于城门之上。” “刻门上?” “此为南门,北门、西门也将仿照此例。” 杨瓒:“……” 吴老先生,小生对不起你!镇虏营的汉子们,更是对不起! 边塞军营,何等威武,北疆军汉,怎生雄壮。 突然变成猴群居住的洞府……哪怕出了齐天大圣,也是猴子窝! 除非吴老先生不至北疆,不晓镇虏营,否则,大圣的洞府怕要改名。 想到这里,杨瓒忽觉罪孽深重。 不得不拦住谢丕顾晣臣,叫什么都成,坚决不能是水帘洞! “为何?” “当真不行?” 杨瓒摇头,费尽口舌,喉咙说干,甚至扯到违制,终于成功劝服两人,就此改变主意。 最后,三人合议,几座城门不另外取名,均以东南西北题字。 边军领命,重新刻印,但南门之上的“水”字到底留了下来。 让杨瓒万没料到的是,半个世纪后,因明朝疆域扩大,本为长兴县丞的吴老先生,因实干清廉调任密云。为官期间,走访边镇,见到镇虏营旧城,听闻正德初年,杨谢顾三人守城对敌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