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正等着抓把柄,自己送上前,还想全身而退? 承运殿内,王府属官仍在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晋王靠在椅背,单手捏着额际,神情倦怠,颇有几分心灰意懒。 无论对大位有没有念想,不管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他终究是圣祖高皇帝子孙。同神京城的少年天子一样姓朱。 是不是清君侧,能不能脱开罪名,都是以后的事。 鞑靼铁蹄已深入蓟州,假如占据密云,攻破营州,即将威逼京城。 正统之祸,恐将重演。 局势危急,不可终日。 北虏南侵,身为高皇帝子孙,当真能够坐视?怕他日到了地下,没等阎王审讯,先被祖宗抽上一顿。 想到这里,晋王脑中忽然闪过灵光。 难不成,宁王选择此时发难,既为“借势”? 以为弹劾监军,搅乱朝堂,延迟增援,使鞑靼威逼城下,便可浑水摸鱼?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真是异想天开,更是万民的罪人! 议论声不绝,晋王愈发烦躁。猛地握拳,捶在桌上,大声道:“行了!” “王爷?”众人骤惊,不明白王爷为何发火。 “此事再议,尔等暂且退下。” “是。” 面面相觑之后,属官幕僚陆续起身,行礼退出正殿。 “钱长史。” 坐在椅上,晋王表情严肃,眉间皱出川痕。叫住王府长史,沉声道:“你且留下,本王有事同你商量。” “是。” 钱长史回到原位,待殿门合拢,开口道:“未知王爷有何吩咐?” “蓟州之危,尔观如何?”晋王眉间皱得更深。 “难。”钱长史没有犹豫,直接道,“如不能立即增援,恐密云不保,营州将危。” “是啊。”晋王点点头,“营州旦破,京师危急,本王该当如何?” “王爷,”观察晋王表情,钱长史面上闪过疑色,“王爷有意相助?” “的确。” “王爷三思。” “有何可思?”晋王摇头,道,“我知你忧何事。如果没有圣旨,本王尚有退路。圣旨当前,本王再无选择。” 把柄被抓在手里,要么生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王爷是说,江南之事,天子已经知晓?” 晋王点头。 “先时,本王尚有疑惑,想到蓟州,豁然明朗。神京那位明摆着告诉本王,王府缺钱,他知道。” 勾结商人走私,一样不会是秘密。 “这……”钱长史惊出一身冷汗。 同商贾联系,均是他出面。如果朝廷追究,难保不会成为弃子。 “你放心。”晋王道,“这是警告,也是拉拢。蓟州危急,太原是为要地,朝廷不会这时办我。如能当机立断,说不定,往日之事也可勾销。” “王爷,此事需从长计议。以属下之见,当派护卫往南昌宁夏,看一看……” 没等长史说完,晋王便摇头。 “来不及。” “王爷,事情非同小可,当需深思。” 深思? 晋王忽然笑了。 朱宸濠处心积虑想造反,他都知道,皇帝会不晓得? 明知是找死,还要跟着一起? 退后几年,情况或许不同。现如今,想得越多,越是错。 朱厚照是圣祖高皇帝子孙,他也一样! 同为圣祖血脉,不意味着能坐上皇位,但享世代恩荣,卫土守疆,责无旁贷。 “不必多言。” 钱长史几番劝阻,反坚定晋王决心。 “本王要上表朝廷,调王府护卫往偏头关。运粮万石,银万两往万全都司,助边卫御敌。” “王爷……”钱长史似想再劝,见晋王态度坚决,到底将话咽了回去,深深揖礼,退下安排。 王府的动作,很快被锦衣卫得知。 两名校尉立即出城,放飞鹰隼,回报消息。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