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君臣反复无常,忘恩负义,不足相助!” 王忠表情肃然,就差明着说,这一群都是白眼狼。 “我知。”顾晣臣轻笑道,“李怿此人,年不及弱冠。好学问不假,性格却有些懦弱,遇事优柔寡断。小事还罢,大事不决,必引起争端。” 王忠不语,隐隐陷入沉思。 顾晣臣继续道:“此番被拥立登位,必为臣子压制。新贵旧臣争权夺利,国君无能,不能压服,君臣必将生出嫌弃,且朝堂之上,党争之祸不远。” 王忠蹙眉。 “朝鲜君臣不睦,臣子不和,恐将生乱。” “乱即乱,与我等何干?” 换句话说,朝鲜内部争权,耗费所有精力,才没心思精力七想八想。对大明而言,算是好事。 “王给谏以为如何?” 王忠:“……” 他果然够傻,所以才没考中一甲? 朝鲜乱起,明朝自可做壁上观。看哪方实力增强,动动手,即能让棋局再生变化,重新陷入僵持。 “李隆在位,大臣纵有矛盾,亦会克制。” 顾晣臣压低声音,道:“李怿登位,最大威胁去除,政见不合者再无顾忌,矛盾定将激化。” 现下,功臣不和,已初露端倪。待朝廷敕封新君,矛盾必将达到顶点,不出人命不会罢休。 王忠沉默了。 “敕封下达前,危局仍存。朝鲜强留我等,正合本官之意。” 顾晣臣声音更低,却如铜凿,一下下楔进王忠脑海。 “李隆不死,朝鲜群臣不安,李怿更将终日惴惴。如能请下敕封,任何条件都会答应。” “条件?” “条件。” 又倒一盏清茶,顾晣臣端起不饮,只轻轻嗅着茶香。 不为压榨出更多价值,他哪有闲心留在这里。 三十名卫军,五名锦衣卫,一路砍杀出去,王宫守卫根本无力招架。遑论朝鲜君臣苦等朝廷敕封,纵能抵挡,十有八九也不敢还手。 “朝鲜虽无金银,却丰产稻谷,人参等药材亦是不错。”顾晣臣微垂眼眸,指尖摩挲着杯口,“国内天灾频发,北地多府连年歉收。灾民嗷嗷,府库放粮亦是杯水车薪。” 话没说完,王忠已领会其意。 “以朝鲜之粮填补?” “对。” 顾晣臣轻笑,道:“朝鲜一年三贡,多是无用之物,反请赏金银绸缎,何等厚颜!” 送出两匹驽马,就敢要这要那,更赖在四夷馆不走,混吃混喝,不吃得满嘴流油,绝不启程归国。 此等现象,换做殿试前的顾晣臣,多不会留意。即使留意,仅会皱眉,不会设法找补。 偏杨瓒横空出世,挥舞起铁锹,连挖数坑,一个比一个深。 顾晣臣走路不当心,踉踉跄跄,被坑了一次又一次。浅坑崴脚,遇到深坑,掉进去,短时间爬不上来。 没有阳明先生的弹跳力,顾榜眼只能另辟蹊径,在坑底挖掘,继续前行。 被坑了这么多次,继续青松一般正直,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同武学训导打过交道,在弘文馆中讨论时政经济,顾榜眼的世界观开始扭曲,事业观直接被刷成卷帘门,不得不重新规划。 换做以前的顾晣臣,再不顺眼,也不会暗中策划,推翻一国之君。更不会顺便挖好深坑,趁机压榨。 现下…… 按照杨探花之言,顾榜眼犹觉力量不够,坑不够深,埋不了几个人。 为保计划顺利,干脆拉过王忠,共同挥舞铁锹,挖深数米。 晓以国家大义,说以黎民疾苦,顺便提一提彼此的品级,王忠是石头脑袋,也会被砸出缝隙。 于是乎,王忠彻底觉悟,这么好的机会,不坑白不坑。 “司业大才,下官唯司业马首是瞻。” “善。“ 顾正使和王副使达成一致,被朝鲜君臣“强行”扣下,留做人质。 朝鲜新君再次派遣使臣,向明朝纳贡,请求敕封。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