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强撑着走到船头,看王守仁换下官袍,抓住绳结,双腿一踏,利落从船舷攀爬而下,平稳落入小舟,险些双眼翻白,当场晕过去。 杨瓒眨眨眼,当下确定,刘公公不仅晕船,还恐高。 今后同这位沟通,无需动用金尺,绳子捆起来玩蹦极,效果必定更好。 “王主事,小心!” 杨瓒手拢在唇边,向王守仁挥手。 王守仁回身,立在舟上,未行文人礼,而是如武人抱拳。 海风吹过,短袍紧裹长身。 剑眉朗目,肩宽腿长,英姿飒爽。 兵船距官船不远,船上指挥早得通报,钦差随员有意登岛。 “此处岛石险峻,林木繁茂,景色奇伟。本官有幸一览,实不愿交臂相失。” 一堆石头,几棵大树,呼啦啦一群海鸟,有什么好看? 指挥不明白,船舱的千户和百户自然更不清楚。 大家都是军汉,不了解文人的风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依旧瞪不出个五四三二一来。 “要么说文官就是事多……” “指挥慎言!” “知道了。” 不喜杨瓒多事,却也不好违命。 一则,杨瓒是佥都御使,都察院的言官。谁都知道,言官不好惹。没事还要找事,主动往枪口上撞,是嫌官做得太舒服? 二则,杨瓒是钦差出京,有天子赏赐的金尺宝刃。惹急了,眉毛一竖,抽他几尺,甚至戳他两刀,只能受着,没处说理。 再者,官船上还有个名噪府州的刘公公。 比起和宦官打交道,他宁可忍受文人的酸气。 “罢,传本官令,暂停此处。放下小舟,送二十人过去,护送钦差随员登岛。” 岛上荒芜人烟,海鸟之外,不乏毒虫毒蛇。万一出现意外,没法向朝廷交代。 钦差随员自作主张,硬要上岛? 压根不会有人听他辩解。丢官算好,说不得脑袋都要赔掉。 见兵船放下小舟,杨瓒神情微变。 事情不能泄露,这些人过来,都将是麻烦。 “让他们上船。” 由两个长随搀扶着,刘瑾颤巍巍站在船头,单看背影,活似耄耋之年的老人。 “咱家可代为应付。” 杨瓒微讶,什么时候,刘公公的觉悟竟变得如此之高? 刘瑾想瞪眼,奈何气力不支,只能暗暗咬牙。被这姓杨的捏手里,不主动提高觉悟,甭想囫囵个回京。 心中服软,嘴巴仍要硬。 “为天子办事,是咱家的本分。” 他拖着这些人,是为天子,杨佥宪莫要误会。 杨瓒很不文雅的耸耸肩膀,笑眯眯点头。 放心,本官绝不误会。同样的,下次该动手的时候,也照样不会手软。 “刘公公忠义,是条汉子,本官佩服。” 一口气堵住嗓子眼,刘瑾差点晕过去。 是条汉子? 这是往心口戳刀,还是杀猪专用的剔骨尖刀! 姓杨的果真是他克星! “刘公公?” 刘瑾硬生生扭头。 他不和姓杨的说话,否则早晚气死。 眨眼间,两艘小舟靠近官船。 因是运粮船改建,卫军十分熟悉船体,登船的动作相当熟练。 “卑职见过杨佥宪!” 带队是江彬,熟面孔,杨瓒神经略松。 虽对此人观感一般,下意识想要疏远,总比来个陌生人要强。 “咳!” 杨瓒颔首之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