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公主略为犹豫一下,艰难吐出,“听说尚氏族中有几个年轻的儿郎都不错,个个英武有本领。袁家再没落,万万不敢将女儿嫁给旁枝庶出。传出去,被天下人嗤笑,再哪有脸面出门。” 哦,老国公那代只一个嫡子,再往前他有两个嫡亲叔父,算起来也是尚家的嫡系。数来数去,和尚坤同辈的堂兄弟中,是有几个郎君顶出色,相貌生得好不说,年纪轻轻也立下不少功劳,正得重用。 七娘人前装贤惠,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恨袁六娘,不怕她嫁到尚家干出吃里扒外的事。给她寻门亲事,于静安长公主来说绰绰有余。 静安长公主思索片刻,于姑母的提议打了折扣,“几个嫡长的侄儿都定下亲事,倒是有一位嫡出的次子,比坤儿小两三岁,依稀记得还未定下人家。回头我派个人打问一下,有了准信再给姑母答复。” 安城公主连连称谢,似是大松一口气。 七娘全程坐在旁边,视若罔闻,没有半点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说起亲事的娇羞,只当两位长辈在说别人的事。她幽幽的神情,令人看了不禁生出怜意。 正事谈完,安城公主不敢多有叨扰,她怕见到尚坤闹个没脸,上回事一出,在长公主府里尚坤冷着脸示人,摆明了对袁家生出厌意。使得年前袁大郎上京,在大长公主府外头吃了闭门羮。 另一头六娘的未婚夫君裕王更是行事无度,把柳姬宠上天上,要星星要月亮,如数捧到佳人眼前,压根不理会袁家这档子事。 又逢上太子受天子冷待,也是暂避风头,万事不沾身。 袁家几头讨不上好,安城公主想起来心里堵得慌,坐了片刻,即要告辞。静安长公主略为挽留几句,也便顺水推舟。 见祖母起身,七娘款步向前,低眉顺目搀扶着安城公主离去。从身后看俨然一副祖孙情深的样子,没人瞧见七娘遮住的那只眼睛,冰冷渗人,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所到之处尽是指指点点,她心里不知有多恨。 ****** 忆君跟着尚坤出去一圈,在河边看一帮仕子们曲水流觞,听了不少的雅文诗句。 尚坤抱臂站立,腰背笔挺,轻昂下巴指向一个方向,“再往前走十余里,就是头回我见你的地方。” 若不是回城的途中纤离出了意外,他差点错过和阿圆相识的机会。 事情过去近一年,他犹能记得西山突围的那一夜,怀里滚烫的人儿,生生觉得她是一个拖累,杀人都不得畅快。 忆君也能记得,隔着宽阔的河水,尚坤由内而发的杀气,冷酷无情,再对比现在的他,温柔而多情。 她偏过头嫣然一笑,偎在他的肩头静看缓缓流淌的曲江。 “我想吃鱼,阿兄在时,就为我抓过这河里的鱼,拿回家炖汤喝。” “子君还为你做过什么?” “打了野鸽子,为我补身子用。他为我备了全套的及笄行头,首饰、衣裳。” 说到最后,忆君语气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知道她又在念着兄长,尚坤偏过头笑语,“我现在就下河为你捉鱼,不许再念着别人,即使是你阿兄也不行。” 说着话,他解下衣上的锦袍,脱下皂靴,就势往水里钻。忆君伸手拉人却扑了空,急忙冲着他喊话,“快回来,我同你闹着玩,不想吃鱼。” 尚坤赤脚站在水中央,敞嘴大笑,世间的光芒全都失了色。 傻子,自从见了他,她眼中何曾有过别人。 忆君也踩到河水中,冰冷的水没过脚面,打湿裙摆,伸手等着尚坤玩够了上岸。 他活脱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将自己的心思宣之于世。 够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