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下若明年春闱得中进士,便再次去沈家提亲,娶沈三离为妻,再续前缘。可沈义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白灏没有正式成为妹夫之前,他还真不敢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了,何况此事关系到孙秀的*和自尊,就更不能说。 沈义然正打算找话敷衍过去,恰好这时五城兵马司的人开始叫名字排队抽号牌进考场了,贡院街一片肃静,正好不用开口说话。沈义然朝着白灏拱拱手,低声道:“多谢你特地来一趟,我要进去了,再会。” 白灏说道:“祝你金榜题名。”众考生鱼贯而入,五城兵马司的人关上江南贡院大门,贴上了封条,一场无声的厮杀正式开始了。 金陵城北,英灵坊,连续两天的秋雨已经将街道冲洗干净了,秋阳和煦的照耀着大地,成贤街最大的一处新翻修过的大宅子里,空气中还弥漫着油漆的味道,四处可见大红的喜字,大门敞开,铺上十米红毯直通向正堂,新郎官怀义喜气洋洋的站在大堂们口迎接宾客。 最早来的通常不是身份最贵重的宾客,不过怀义并不在意这些,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谁来都是给他长面子,一张笑脸是发自肺腑的,当主婚人南京守备太监怀忠驾到时,怀义更是笑开了花,忙上前行礼,被怀忠拦住了,说道: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新郎官最大,除了皇上来,谁都不必行礼的。咱们都是被人瞧不起的阉人,承蒙皇上厚爱,给了咱们一官半职,才能勉强在这世间立足,都不容易啊,谁不想像正常男人那样成家立业呢,只是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怀义你是个幸运的,能得佳人垂青,正经公侯门夫人都不做,改嫁给你一个太监做妻子。你要好好珍惜啊,京城和金陵十万多阉人,像你这样幸运的没几个,你以后好好过日子,要让世人也知道,咱们阉人也不全是那种醉生梦死、有今朝没未来的人,起码可以维护家室,平平常常过一辈子,将来抱养或者过继一个孩子,为你们延续香火,养老送终。” “公公教训的是,我记下了,如今大到房舍,小到一草一木,都是按照我夫人的喜好布置的,这一年为了修这个宅子啊,我的腿都跑细啰。”怀义忙请怀忠上座,上了茶,笑嘻嘻说道:“还真被公公说准了,如今我也有个十岁大的闺女了,她是我夫人的亲生女儿,已经改姓怀啦,这屋子将来的一切都是她的,以后给她招个赘婿,生了孩子继承香火,比抱来的强。” 噗!怀忠一口茶喷出来,“咳咳,你夫人的亲生女儿,岂不就是曹国公府的小姐?” 怀义得意洋洋说道:“对呀,她亲爹居然为了一个姨娘不要她了,真是明珠暗投啊,如今是我和夫人的掌上明珠,现在叫做怀贤惠。等她亲娘过了门,我便去曹国公府,要他们将贤惠从族谱上除名,我再去应天府办收养手续,正式入我怀家的家谱。” 纵使怀忠见识多广,此时也将信将疑,怀义显宝似的拍拍手,说道:“来人啦,请大小姐出来见贵客。” 怀贤惠头戴着东珠缨络,身穿大红妆花孔雀对襟褙子,下着大红遍地金挑线裙子,穿衣打扮贵重喜庆,更显大家千金的气度。曹国公府瘦死骆驼比马大,养的嫡出小姐起码表面上看还是挺像模样的,怀贤惠知道贵客是最有权势的怀忠,顿时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那个模样神态居然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怀义有些相似,因是初次见面,又是她父母的主婚人,怀贤惠便行了跪拜大礼。 怀义顺手将腕间沉香木珠串作为见面礼给了怀贤惠,说道:“这是太后娘娘赐给我的,戴着有些年头了,今日与你有缘,就送给你吧。” 怀贤惠赶紧谢过了,还手捧珠串对着北边皇宫的方向遥遥一拜,模样行事大方,礼数周全,寻常太监家的女儿可没这个气韵呢。怀义很是欣慰,以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样子看着怀贤惠,她亲爹从来这么瞧过她,怀贤惠很是感动,一声爹爹叫的更甜了。 怀贤惠去了二门迎接女客,宅子的奴婢都叫她大小姐,不少女客都将她认出来了,惊诧不已,只是当着她的面不好说什么,权当做不认识,因为来之前丈夫们都叮嘱过,千万不要在婚宴上惹乱子,尤其是在守备太监怀忠做主婚人的这天,太监们都是记仇的。 贵妇小姐们只得装着笑脸和怀贤惠寒暄片刻方散了,生生忍到了花园水榭处听戏时,相熟的三三两两才聚在小桌旁窃窃私语,各种八卦满天飞,个个都觉得今日一行不虚此行,见证了金陵城有史以来最大的笑料的产生: 我的天啊,金陵何时出过这种奇事?恐怕连京城都不能够呢,曹国公府真是奇耻大辱,儿媳妇宁可为太监妻,也不愿为侯门妇;小姐宁可当拖油瓶随母亲改嫁,叫太监亲爹,也不愿当国公府小姐。估计今年金陵就指望着这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