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喝点粥垫一垫吧。”他和前妻何氏生的女儿李贤惠怯生生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粥,低声劝道。她的相貌和母亲何氏生的十分相似,已经十岁了,相貌已经长开,神情风韵更加接近其母。 李七爷醉眼朦胧,看着女儿的样子,就想起可恶的前妻,就想起后天他即将超过崔打婿、沈三离,一跃成为金陵城最大的笑柄!他堂堂国公府七爷,居然还不如一个阉人! 啪! 李七爷一掌打翻了李贤惠手里的燕窝粥,温热的米粥洒了一地,还飞溅在女儿的绣花鞋上,李七爷大骂道:“滚!都给我滚!你还留在国公府做什么?干嘛不跟着你不知廉耻的娘回卖鱼的舅舅家去?你娘是商户人家生的贱人,你是贱人生的贱种!娶了你娘,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她居然抛夫弃女嫁一个无根的太监!害得我和全家都沦为金陵城的笑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李贤惠呜呜哭着,她也不理解母亲为何去年突然会毅然与父亲和离,这和离不到一年,又要改嫁,改嫁也就罢了,天下那么多男人,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一个太监啊!为人子女,她不好说是母亲的不是,何况在她看来,从小到大,和曹国公府这么多人口,谁能像母亲那样对她好?无论她说了什么蠢话、做什么什么蠢事,只有母亲永远都有耐心的教导她,给她收拾残局,即使生气了给一个巴掌,很快又喂给甜枣吃吃。 她也是如此爱着母亲的,哪怕去年母亲和离改嫁呢,也是隔三差五命嬷嬷来国公府请安,瞧她过的如何,还时常找机会在外头和她相见,在她心里,母亲就是母亲,谁都无法替代,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像母亲那样的毫无保留的爱着她。 这李贤惠是个天生直肠子,脾气也火爆,心眼也小,要不然三年前也不会生生的把吴讷的脖子咬下一口肉来,她向来是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也不注意别人是否能接受,横竖都有母亲何氏在背后赔罪收拾,那次在鸡鸣寺被吴讷反击,打的鼻青脸肿,居然也没让她得到教训。 听到亲爹李七爷如此贬低何家和母亲,这李贤惠不能忍,她含泪说道:“爹爹,我外租父何家是正经商户人家,做着卖鱼的营生,又不是什么下三滥的事情,赚的银子都是干净的,您不该如此轻贱何家。娘当年也是清清白白、带着丰厚嫁妆,八抬大轿嫁进国公府。咱们家虽然败落了,只剩下空架子,我娘也愿意拿出嫁妆银子来贴补家用,咱们这一房人,若没有娘撑着,如何维持体面?爹爹以前在外设宴吟诗会友,公中何尝出过一钱银子,都是娘出银子打点妥帖周全,维护爹爹的脸面,若说娘不贤惠,这世上便没有贤惠的女子了。您——您如何要污蔑娘是贱人?娘嫁到国公府几年,一大半嫁妆银子都贴在您身上了,无怨无悔,您花着她的银子,如何能这么骂她?这不是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骂娘吗?” “你——”被亲女儿戳到了要害,李七爷气得脸色发白,但也无力反驳,因为李贤惠说的全都是实情,他堂堂男子汉,成亲之前是亲娘曹国公夫人养着,成亲之后是娘子何氏养着,对李七爷这种永远长不大、没有担当的奶嘴男而言,娶了何氏做新娘,果然就是换了一个新人做娘,四十多岁的人了,吃了四十多年的闲饭,从来没赚过一分银子。所以李贤惠说他放下碗骂娘,虽然身份上不对,但是事实上却正好骂对了,李七爷就是靠这两个娘养着呢。 曹国公府衰败了几十年,早就成了空架子,国公府人丁兴旺,但没有一个男人有正经差事,赚些俸禄银子交家用——曹国公每年的俸禄银子还不够他自己炼丹呢,而且曹国公夫人为了维护这个空架子,保持在外的体面,早就填进去了自己所有的嫁妆,但这远远不够,于是曹国公夫人就瞄准了儿孙的婚姻,自家嫡出的女儿是舍不得的,但是那些庶出女儿可以用来卖钱啊,嫁给四五十的官员做填房,或者嫁给商户人家赚聘礼,都能撑一阵子呢。 除了手上局促些,曹国公夫人在内宅是混的风生水起,曹国公姨娘通房一大堆,也都能生,但是只有两个庶出的儿子活到成年,其余五个,全都是曹国公夫人亲生的,李七爷年纪最小,是曹国公夫人的老来子。 原本曹国公夫人是打算给幺儿寻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做媳妇的,可是凡是有点见识的家族,都知道曹国公府是个空架子,不舍得女儿去死撑门面,而那些一般人家的闺秀,她又嫌弃小家子气,嫁妆太薄,嫁过来还要公中养着。 李七爷到了十七八岁,功名上依旧毫无建树,知子莫如母,曹国公夫人想着幺儿这辈子如果都这样过了,将来分家,他是幺子,肯定是要搬出去住了,她很清楚国公府的家底,到了那个时候,御赐的宅邸、田地等不能动的公中的东西都必须给她的嫡长子、未来的国公爷留着,而能分给其余四个嫡子的私产所剩无几,幺儿将来是个要喝西北风嘛。 所以曹国公夫人从现实考虑,便给李七爷挑了家底丰厚的何家为岳家,何家从元代开始就是富商,家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