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两个不停流泪的女子,陈毓终于有机会单独和这位凌大夫在一起了。 “你认识云菲?你们俩什么关系?云菲是不是有什么仇人?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凌铮却是直勾勾的瞧着有着点点霉斑的屋顶,仿佛确定了云菲死讯的那一刻,凌铮身体内的活力也跟着全被抽空了。 方才从两女口中得知云菲确是死了,凌铮当时就昏了过去—— 十二年前曾经为一时望族的凌家一夜倾覆,家族分崩离析,亲人各自生死,曾是家中宠儿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凌铮也一夕之间成了阶下囚,惊慌恐惧之下,凌铮大病一场。 那段濒临死亡、浑浑噩噩的日子,唯一的温度,便是额头上不时贴上的那双温暖的手…… 之后如何艰难的日子,正是想着那双手的温度,自己才能熬过来。 可以说,这苦难的人世间,凌铮之所以愿意受尽屈辱也要无赖一般活下去,所为的,不过是有朝一日还能有机会把那双手抱在怀里…… 而现在,一切都没了,自己曾经的挣扎、痛苦,承受的屈辱也就完全没了意义…… 看着满脸灰败的凌铮,陈毓敏感的意识到,这凌铮,绝不只是云菲的仰慕者那么简单—— 方才那两位女子,一个叫红玉一个叫美玉,据她们说,凌铮的医馆出现在这里,已经足足三年有余,可三年多的时间里,凌铮从来没有刻意打听过云菲的事,更没有去过教坊司。 如果仅仅是云菲的仰慕者,那凌铮最应该做的就是攒足银两然后到花楼中去一近芳泽,而凌铮的所为,与其说是仰慕,倒不如说更像在信守某种永远相守的承诺。 陈毓甚至觉得,也许没有云菲死的刺激,终其一生,凌铮都只会珍藏那浓烈的能把人逼疯的感情,而无声无息的做一个守护者。 可越是这样,越说明凌铮和云菲之间,必然发生过外人所不知道的故事,而当务之急,就是让凌铮开口。 “凌铮,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们要尽快找到那个有可能掳走云菲的人,说不好,云菲她还有一线生机。”沉思良久,陈毓终于道。 云菲的来历绝不是小小的官妓那么简单。 不然,怎么可能惊动镇抚司的人—— 当时茶馆里,那小二可不是见到自己百户令牌后,误以为是自己人,才会那么容易就放自己上去。 还有那个伤了自己的可怕男子,当时自己在小院中,可是清清楚楚听见那威风凛凛的将军叫他“李大人”,听口气,在镇抚司的地位必然不低。 试问单单凭借云菲的官妓身份,怎么可能惊动这么多大人物?而之所以以为云菲可能还活着,也是从茶馆里听到的那一耳朵猜测出来的——记得不错的话,那侍卫当时正说到姐夫家并没有藏人,然后便说道云菲。 以镇抚司的可怕,既如此说,那就证明,那具据说被奸杀致死的女尸,十有*应该不是云菲。 “你说什么?”凌铮眼珠慢慢的转了一下,下一刻忽然坐起,一把抓住陈毓的手,仿若漂泊无依的大海中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有一点希冀,更多的却是绝望,“你是说,那女尸,不是云菲?” 凌铮的表情,仿佛陈毓就是能决人生死的阎罗,而自己破烂不堪的人生就是呈在阎罗案前的祭品,恍惚之外,更有着一份决然。 陈毓点头:“……云菲的失踪绝不简单,更像是,被人用了掉包计刻意带走……” “被人带走?”凌铮眼珠急促的收缩了一下,脸色也跟着一白,有些苦涩的喃喃道,“难不成,是他?” 若真是他的话,或者,自己还是不要说什么的好,毕竟,那个人也和自己一般,深爱着敏宁,这么多年来,自己最大的奢望,不过是把心爱的人救出火坑,和自己这个百无一用的郎中比起来,那人应该更能够给敏宁幸福吧——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姐姐凌云菲早在凌家被抄家的当晚就投井而亡,而那个自称姐姐日夜侍奉自己,甚而还在临离开时毅然决然把身子给了自己的人,却是一个叫周敏宁的女子。 周敏宁是凌铮父亲好友的女儿,父母双亡后便寄居凌家。两人一个是怀春少女,一个是慕艾少年,日日相处之下,自然暗生情愫。 本来依着凌铮的意思,找到合适时机便要央求爹娘帮自己定下和敏宁的亲事,却不料凌家一夕倾覆,合族大小全被投入大牢之中。 唯有敏宁,靠了身边忠仆的卫护,终是逃了出去。 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见到敏宁,却不料就在自己病重濒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