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毓却很是有些意外,继而眼中笑意渐浓——就说白鹿书院如何能传承这么久,果然沈洛那样的糊涂人也就是个例罢了。 方才瞧着,那位老者也罢,众位大儒也好,包括眼前这位山长,委实都是忠厚长者。 当下一拱手: “有劳山长挂念。只是小子以为,无论胜败,均须要有人见证才是,这里就刚刚好。” 看商铭的样子,无疑担心自己会同意周源的提议,却不知要给先生洗雪耻辱,自然怎么人多怎么好。 这般举动落在旁人眼里,无疑使得陈毓狂妄的个性更加深入人心。便是周源也不由蹙眉,深觉现在的孩子果然不知天高地厚。既是他坚持要出丑,自己也没法子。 这样的人,总是要摔个跟头,才知道人生的路有多少坎坷荆棘。 微微叹了口气,闪身让开。 陈毓一撩衣襟,径直往右边书案而去。 商铭眼中讥诮的神情更甚,强压下内心的喜悦,也抬脚往自己书桌而去。 题目是沈洛所拟,乃是流传甚广的前贤的四个大字“厚德载物”。 会用这四个字,沈洛自以为也是一片慈心,希望那少年能有所感触,或者愿意悬崖勒马也未可知。 却不料那少年立于案旁,扫了一眼这几个字,神情竟是越发嘲讽,甚而还挑衅似的望了一眼商铭。 商铭已是稳稳坐下,触及少年的眼神,却是微微一哂,果然不到黄河不死心!唇边绽开一丝冷笑,缓缓收回眼神,注目眼前的一排毛笔。 作为天下读书人向往的圣地,白鹿书院自是不缺笔墨纸砚这些物事。又因为沈洛刻意想要震慑陈毓或者天下间同陈毓这般狂妄无知的人,拿出的毛笔,全是书院顶级的。更是从小号到大号,不一而足。 商铭平日里常用的是中号狼毫,倒不是说那些大号的他就用不了,只是型号越大,越考较一个人的腕力和定力,商铭自觉这会儿别说吧大号狼毫用的炉火纯青,便是拿着都有些困难,又一门心思的要赢陈毓,自然要选自己最拿手的。 至于陈毓,这么大点儿的年龄,能用得了那小号狼毫就不错了。 哪知一念未毕,周围却是响起一阵惊喘声,商铭抬头,眼睛也倏地睁大,却是对面的陈毓,竟是抬手就取了面前足足比商铭手里的笔粗了两倍有余的最大号的狼毫。 “果然狂妄!” 那可是白鹿书院镇山之宝,听说是善制笔的邓家特意送给白鹿书院的。寻常人别说拿来写字了,便是握在手中,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陈毓细胳膊细腿的,怕是要两手捧着才好。 “真是砸倒自己才真的贻笑大方呢。” “你知道什么,说不好人家就是想被砸趴下呢,好歹也有个借口不是,到时候就说砸伤了无法写字,好歹比这么多人瞧着输的一塌糊涂强得多啊。” …… 旁边一片窃窃私语声,甚而有人认定,说不好后一种说法还真靠谱。 似是对越来越响的议论声充耳不闻,陈毓那边却已稳稳把巨型狼毫拿在手中,只是这笔委实太长太大,陈毓非但没办法坐下,还不得不后退数步。 那般宛若孩子抱着大刀的模样惹得旁人又是一阵讪笑。 跑到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这陈毓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商铭嘴角冷笑更浓,更是对战胜对方信心百倍,当下抬手饱蘸浓墨,凝神书写。 倒是陈毓那边伺候的人却是有些忙乱——会放那管狼毫上去,不过是想给陈毓一个下马威罢了,所有人都认定,即便是摆上,也就是个摆设,谅那小子也不会用。 谁想到这少年行事竟是如此出人意表。 只这么大一只狼毫之下,之前准备的砚台无疑就太小了。 亏得这毛笔还有相称的砚台,周源忙命人快快抬过来,心里却是苦笑,这陈毓年纪不大,却还真是能折腾,还有这性子,也委实太咄咄逼人了些。 那边商铭却是已然搁笔,看着案上铺就的白纸上自己四个大字,商铭只觉通体舒泰,满意的不得了。 实在是眼前这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