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不见,他并未见有太大变化。 一身黑衣,高而瘦,若孤松凌风而立,容色峻冷,凝视她的眸子漆黑如夜,散着霜雪般的寒意,倒也看不出齐小观形容的落拓失意。 十一退后一步打量着他,然后唇角一弯,抱肩而笑,“南安侯,久违了!” 南安侯…… 韩天遥眉眼虽是不动,眼底已有刀锋般的锐意涌动。 好一会儿,他才淡淡一笑,“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该称你一声柳贵妃?” 十一温和浅笑,“南安侯名门世家,自然懂得规矩礼仪,君臣之道。” 君臣之道,便是如今韩天遥见她,便当行臣子叩见贵妃的大礼。 韩天遥玄衣若铁,盯着眼前这憔悴却依然散漫张扬的女子,忽然有捏住她脖颈,生生把她弄死的冲动。 便是同归于尽,也比如今面对着这样的她强。 十 一已扶住剑,笑意明媚却出语如冰,“不懂礼数就算了!我便不信,改日在朝堂之上、众臣之前,你还敢不拜!” 她绕过韩天遥堵住的去路,待要跟他擦肩而过,韩天遥忽伸手,抓向她左臂。 十一手一滑,待要脱身,韩天遥变招极迅捷,指掌连翻,终于握住她手腕,捏紧。 十一面色一沉,“放手!” 韩天遥捏紧,冷冷道:“我说过不会放手!” 十一冷笑,画影剑拖出一道如水光影,映着两人冰冷面孔,斩向韩天遥手臂。 韩天遥眉眼不动,更不缩手,黑眸凝了冰,静静看着她,根本无视了画影剑的冷冽剑光。 吹毛立断的画影剑轻松割破他的衣袖,如清风般袭向他臂膀,然后扎破皮肤,扎入血肉,在快要斩到他骨骼时方才顿住。 十一抬眼,正见韩天遥略带讥嘲的眼神。他扬起的浓眉,竟不掩挑衅。 鲜血已很快顺着他的手腕流淌,漫过那消融一切色彩的黑衣,他的手背便如触须般飞快爬过触目惊心的殷.红,迅速汇作大.片,有的滴落地面,更有的沾上了十一玉青色的衣袖。 中秋时节,天气尚和暖,她的衣袖甚薄,鲜血浸透衣料润到他肌肤时,她甚至能觉出那未及被山风吹凉的温意。 属于他的体温。 韩天遥依然不曾放开她,只是扫过她再未刺入的剑锋,冷硬的眸底终于微微闪过湿.软。 这时,十一忽撤剑。 韩天遥还未感觉出那剑锋拖离血肉的剧痛和轻松,便见流影剑在眼前挥过一道明丽的弧度,砍向了她那只被他捏住的手腕。 韩天遥失色,将手猛地一甩。 剑光毫不迟疑地倾下,如一片雪色寒瀑,又如一道晶亮银河,哗然划于两人之间。 若韩天遥不放手,甚至若他不曾在放手时将十一的手奋力甩开,如此不留余地的力道,加上画影剑的锋利,必定立刻将十一的手腕斩下。 如此地决绝狠辣,到底是对他,还是对她自己? 又或者,他已是她宁可断腕也要毫不犹豫摒弃的洪水猛兽? “十……一!” 他的嗓音哑得完全听不出原来的声线,原来峻冷的眼底有什么在崩裂。 用尽全力都无法抑制的伤痛和怨恨终于涌上,汇作大.片水气,将他的黑眸氤氲得仿若汇满浓雾的深夜,叫人怎么奋力怎样拼搏都找不出前方的路。 秋风萧杀里,有鲜血沥沥滴落于山石的声音。 殷.红的血滴于青白的山石,渐渐在他脚边汪作了血色的花朵。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