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 他摆了摆手,示意那弟子退下,自己则化作了一道流光,直朝着高高悬在一鹤殿上空的云海广场而去。 不知何时,一座庞大的阵法,已经在广场上布下。 一枚又一枚深蓝色的灵珠,依着玄奥的方位摆放,一道又一道隐约的浅蓝色流光,则在灵珠与灵珠之间流淌。 风吹云动。 雪白的广场地面,在残月暗光照耀下,则像是铺了一层霜雪。 这是何等一幅静美的图卷? 昆吾的霜月云海,向来也是与崖山八景齐名的所在。 多少年过去,这样的画面,早已经刻入了吴端的心中,却已经见多不惊了。 到了云海上,他身形便落了下来。 一团缭绕的云气,被他落下时搅动的气流所惊,朝着周围滚动散去。于是,立在大阵之外、广场边缘的那一道身影,仿佛也没惊动,朝着这个方向转了过来。 身躯颀长,青袍猎猎。 那修长如玉的手指间,轻扣着一把看不出材质的墨尺,似金非金,似玉非玉,长约一尺,宽仅两指。尽管其上没有流露出半分气息,但周遭长风与云气,在接近它时,都仿佛变得安静了几分。 是谢不臣。 他身上,总是带着一种旁人没有的贵气,也许与他进入十九洲之前的出身有关。 但并不令人讨厌。 因为,他眉目间那一股疏淡的书卷气,中和了那种难以接近之感。 如今已是出窍期的吴端,能轻而易举地看出对方此刻的修为——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甚至浑身上下,看不到半点灵力流淌过的痕迹! 就仿佛,站在这广场上的,不是当初的谢不臣,不是一名修士,更不是横虚真人座下第十三真传弟子,而是一个凡人。 吴端可记得很清楚,今日,他是要结丹的。 但他也记得,当初谢不臣还在筑基期的时候,就已经能跨越一个境界,御空行于江上。 师尊与这一位谢师弟的事情,他还是少管的好。 “谢师弟。” 心里这样想着,吴端便不冷不热的喊了一声。 “吴师兄。” 谢不臣亦颔首还礼,声音淡淡地问候了一句,随后却向广场尽头诸天大殿一看。 “师尊与几位长老、师兄,眼下都在殿中等候。” “那我先去禀事。” 吴端也朝那边看了一眼,隐约看得见大殿上的人影。便猜他们应该是在谈论这几日就要开始的左三千小会和封魔剑派那边的事情。 “还好及时回来,还能赶得上看谢师弟结丹。今朝凤凰涅槃,重塑修为,要先恭喜谢师弟了。” 谢不臣似没听出这一句话里藏着的某种深意与敌意,照旧一身的翩然,淡笑了一声:“愿承吴师兄吉言。” 吴端与他的关系,本来就不很好。 这一点,曾经在九头江上交手过的两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三两句寒暄,是同门间必备的礼节。 但要说深谈,先不问谢不臣有没有那个闲工夫,就是吴端都懒得去。 所以在说完了这两句之后,他便掠一点头,也不多话,直接朝着云海尽头的诸天大殿而去。 只不过,在临去之前,他忍不住多看了谢不臣手中那把墨尺一眼。 记忆里,昆吾之上,有这样一件法器吗? 吴端的眉头,又皱得深了一些,但在进入诸天大殿的时候就舒展了开来。他直接步入殿中,躬身一拜:“弟子吴端,拜见师尊。” “不必多礼,封魔剑派那边怎样?” 横虚真人高坐上手,干净整洁的道袍上,连衣褶子都透着一种出尘之感。只是此刻,他的神态并不很轻松。 吴端起身回道:“死五人,重伤三人,轻伤十一人,护山大阵完好无损。但凶手是谁没人看到,弟子追踪数日,猜测是先前被逐出剑派的夏侯赦。” “唉,此事封魔剑派也是太糊涂!” 横虚真人没有说话,倒是一旁一名昆吾长老叹了一声,言语间颇有为夏侯赦惋惜之意。 “ 封魔剑派这万兵之主的传承,已经有上千年未曾开启,这小娃娃也是机缘巧合得了传承。只可惜,此前他们把事情做得太绝,也不怪这孩子生出反叛之心。更何况遭逢逐出之辱,若非白月谷陆香冷相救,早已命丧黄泉了。” 横虚真人是看得很透彻的,虽为三千宗门领袖,言语间却无偏袒之意。 “目今正是不臣再次结丹的关键时刻,既然人没抓到,此事便暂告一段落,先看眼前吧。” “是。” 众人皆低声应是。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