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似乎遮了他眉眼,有一种隐隐的模糊,一身浅浅的艾青色长袍,上头绣着古老而过时的花纹。 明明是个少年,却给见愁一种垂垂暮年的老人的感觉。 她竟未察觉,这少年是何时到自己身边的。 伸手自然地拿起手边的九节竹,上头落着的那一只蜉蝣,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见愁手指握紧,脸上却带笑:“你是何人?” “我?” 少年似乎有些迷惑,他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没名字吗?”见愁诧异。 少年依旧摇头,眼底仿佛没有半点情绪。 他照旧问见愁:“你也觉得,萤火之光,难比日月吗?” “萤火短暂,而日月永恒……更何况,米粒之光……差太远了。” 见愁说的不过是个事实,她虽喜欢黑暗之中的萤火,却不得不承认二者之间的差距。只是眼前这神秘出现的少年,对这个问题似乎过于执着。 少年站在那一块石头的末端,青苔仿佛也爬到了他的身上。 “萤火短暂,而日月永恒。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不知道。” 见愁不很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少年一笑,竟然给人一种清风拂面的感觉。 他说:“这就是道。” 道? 见愁一怔。 她忽然感觉出眼前这少年的不凡来。 “你知道什么是道?” “我知道。”少年淡淡地回答,“听说人人都想知道什么是道,想要向上苍求一个明证,知道自己的道是不是‘道’,谓之‘证道’。你也想要证道吗?” 见愁敢肯定,即便是扶道山人也不敢如此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知道什么是“道”。 千千万万年以来,有几个人敢知道? 在见愁以为,知道了“道”的人,约莫都已经长生不死。 所以对眼前这一名少年的话,她将信将疑。 眨眨眼,见愁道:“我倒不想证道,只是有些好奇,道到底是什么样。” “道么?” 少年一动也不动,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海平面。 一道红光,被冒出海平线一些的日头投射出来,映入他眼底,有种血腥的微红。 “那是一种很丑,很丑的东西。你不会想看到的……” 见愁觉得,这孩子可能脑子有点小毛病。 不过跟他说话的感觉很奇妙,会让见愁觉得心底宁静。 她倒不介意,换了个话题:“道这东西,我不明白。我比较好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原本就在这里,是你惊扰了我,所以我才出现。”少年慢慢蜷缩着身子,坐在了见愁的对面,却一点也不靠近,“你听过一句话吗?朝生暮死,不饮不食;沧海一粟,蜉蝣天地。” “不全,但听过。”见愁点了点头,“蜉蝣者,朝生而暮死。” 那少年一下露出奇怪的笑容:“我是一只蜉蝣,今朝方生。” “……” 见愁一下愣住了。 蜉蝣是很小的一种虫子,常生在水边,寿命仅有短短一日。见愁曾在很多地方看见过,可自称为“蜉蝣”的“人”却是头一次见。 少年一下笑出声来,仿佛觉得见愁很有趣:“我刚才在旁边看了你有一阵,你是人吧?人都像你这样有趣吗?” “我……不算有趣。真正有趣的人,应当像是我师父那样……” 见愁想告诉他扶道山人是什么样,可脑子里却一下冒出了方才自己说的话。 蜉蝣者,朝生而暮死。 声音一下顿住,见愁没有继续说下去。 少年道:“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见愁摇头。 少年又问:“一只蜉蝣在跟你说话,你不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