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德径自往里走,进了厅堂摸了椅子就沉沉坐下,两眼发直,也不回话。 马婆子瞧着他这反应奇怪的厉害,心里头约莫是出了事儿了,忙推着他肩膀,催促:“老头子,你这可是怎了?发什么呆,这问你话呢。” 可马文德就跟中邪了一样,就是不说话,马婆子朝他大腿狠狠拧了下去,啐道:“你这是在外面着迷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迷哑巴了不成?倒是张嘴说话啊,说啊你。” 马文德只觉得大腿上一阵刺痛,这才回了神儿,喃喃道:“那事儿穿了,瞒不住了。” 马婆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确信,接着问:“什么事儿穿了?又是瞒不住什么了?” 马文德唉声叹气道:“三少都知道了,关于当年的那件事儿,还有小少爷的是事儿。” 马婆子听了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什么疼不疼,直拍着自己大腿,叫道:“这可怎么办,那三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把府里闹到鸡飞狗跳的是绝对不会完的,那我们沉碧怎么办,这可怎么在府里待下去了。” 马文德本就心烦意乱,见自己婆子这般,恨得忙不迭拿脚踢她两下,怒道:“你嚷嚷个什么,还不给我闭嘴,是怕不热闹怎么的。” 翠红扶着门框站在一边儿,心情复杂的很,说不怕这结果是假,可心里分明还是期待的。依她看来,不管什么事儿,是好是坏总要有个结果的。 方沉碧躺在里头,一声不吱,说怕反而有些显得她矫情了,不如说,从一开始,她就想到总会有这么一天,蒋悦然什么都会知道,然后从痴情种到陌路人,不是什么事儿都会善始善终,做了就要接受有朝一日这事儿被人为扭曲成面目全非的样子,或者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到达另外一个目的的另外一件事儿。 马文德叹息,翠红和马婆子掉泪,方沉碧始终躺在那,一言不发。过了许久,马文德走到帐子边儿,沉声道:“沉碧,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方沉碧撩开帘子,一张漂亮的脸毫无血色,她尚未更衣。 两人坐到小桌边儿,马文德先开了口:“可还有什么打算?” 方沉碧摇摇头,不说一句。马文德寻思了片刻道:“府里头这事儿怕是迟早要闹大,想来这一次,你未必能安分住三少,他前头儿问了我,我本是能瞒则瞒,可他应是听见什么人的确切风声儿了,直奔着给宝珠瞧病的大夫那去的,又是直直接接的就问了我话,我再瞒下去,怕惹他闹更大,反倒连一点时间都不给我们留下,我们就显得太仓促了,趁现在还有时间预备,不如先做个打算。” 方沉碧抬头,一双眼已是红彤彤的,像是哭了很久:“舅舅做的很对,若是跟他扭着来我们怕是吃不到便宜。” 马文德想了想,道:“只是可能他会来为难你,毕竟他最恨的也是你,你可是有点准备?” 方沉碧点头:“要来的迟早会来,或者,舅舅要是有了准备就把璟熙带走吧,留在你身边养着一阵儿,我放心的。” 马文德忙道:“使不得,若是如此,不是三少追着我讨,便是大夫人也万万不会饶过我。再者说,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带得出府的?” 方沉碧应声:“我说的不是现在,只是舅舅还不知道,方梁那面得到很多消息,蒋府在各地的药材虽是丰收,可行市根本不行,兴起来的万德号价低了我们三层有余,前阵儿这才有了信儿,说是这功夫卖不去的药材开始烂了一大批,约莫四层都烂没了,这本就是我们的利份儿都没了,这万德号到底是谁家的我们现在都查不出来,只是说主子是个年轻人,很有城府,从不露面儿,但手腕很高。这次摆明了是做赔本儿生意,就来搞乱蒋家生意的,既然是能赔这么多也不罢手,我觉得此人手里攥的银子不会少,不然不敢这么玩儿大。” 马文德应声:“你是说蒋家有难了。” 方沉碧道:“一早一晚的事儿,确切的时候并不好说。” 马文德蹙眉:“之前我们留出来的余份儿够的,只是现在差一个脱身儿的借口,再有就是,你可放得下三少?” “舟曲的矿也不成了,李家为了李大小姐的婚事儿必定要掐着他的软肋不肯松手,即便他是再执拗挣扎也不是个对手,毕竟大夫人吃的盐要比他走的路还多,轮手段心劲儿,不见得不及在外多年的蒋悦然。只是我不愿成为其中的夹板儿,我已经被她拿去利用过一次了,我不想还有第二次。” 马文德侧眼瞧着方沉碧的脸,只觉得这女孩本是看来柔弱而婉约,可相处久了才知道,她是骨子硬得很的一个人,但凡有事,总有自己主意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