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安帝说的动情,郁赦心中却起不来半点波澜。 郁赦相信崇安帝这一席话都是真的,也相信,他留着宣琼制衡自己,留个储君的备选,也是真的。 郁赦这些年听崇安帝说了太多虚情假意的话了,早已习惯,没再同少时一般出言讥讽。 “郁妃的心思,朕都明白,但她一个妇人,手伸不到前朝去。”崇安帝低声道,“这次……难道又是你那好父王的手笔吗?” 崇安帝看向郁赦,“子宥,你说呢?” 崇安帝已起疑心,郁赦没再落井下石,按着他同钟宛提前商议好的说辞平静道,“不知。” 崇安帝皱眉,郁赦冷声道,“此事我也很有嫌疑,不敢再攀扯旁人。” “你这孩子!”崇安帝皱眉,“怎么还闹起脾气来了?朕方才不过是随口一问,朕若真的疑心你,还能放你在内阁中理政?” 郁赦又不说话了。 崇安帝失笑,“罢了……你就是这样的脾气。” 崇安帝喃喃自语,“朕其实也喜欢你这样的脾气,喜怒于色,不会虚情假意的糊弄朕。” 崇安帝随手拿起一份书折,低声道,“郁王前些日子假作蛰伏,背后动作却一套接着一套,勾结司天监不成,又闹起了这一出,如今朕尚能应付,将来呢?” 崇安帝审视的看向郁赦,问道,“子宥,这事儿要让你料理,你要如何处置郁王呢?” 郁赦心中一动,压下就要出口的“斩草除根”,沉默了。 郁赦往日也总这样,问三句答一句,但崇安帝今日却不准备放过他了,追问道,“子宥,你要如何?” 郁赦心中几个起伏,心中突然清明,抓住了关窍。 崇安帝这是在犹豫,把这个麻烦就地解决,还是留给自己。 郁赦后背沁出一层细密汗珠。 郁赦喉结微微一动,还是不开口。 崇安帝面色不佳,皱眉道,“这是什么毛病?!朕问你说话呢!” 郁赦咬紧了牙关,片刻后,直直的跪了下来。 崇安帝脸色彻底放了下来,内殿中一时静谧无比,老太监们对视一眼,纷纷退下了。 崇安帝太老了,脸上这两年长了些斑,衬着他青白的面色,几乎有点可怖,他垂着眼皮,冷声道,“怎么?你如今代朕理政,众阁老都愿意听你调遣,替你踩宣琼一脚,这么大的本事,还不知该怎么料理郁王吗?” 郁赦屏息,片刻后道,“十岁那年,长公主将我接出了宫。” 崇安帝一怔。 “长公主原本要将我养在公主府,是郁王说,玉不琢不成器,他怕公主溺爱我,将我领回了郁王府。” “自那之后到我成年,大半的时间里都是住在郁王府,教我做人的是郁王,考教我课业的是郁王,有次病了,衣不解带照料我数日不眠不休的,也是郁王。” 崇安帝脸色一僵,语气没那么自然了,“他那是……” “我知道,他待我好是有所图。”郁赦淡淡道,“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就不多说吧?” 崇安帝眼神闪避,“别说了。” 郁赦并不理会,他看着崇安帝,“可这些年谁待我好,是没所图呢?” 崇安帝怒道,“放肆!” 郁赦平静道,“实话实说罢了。” 崇安帝最避讳的就是郁赦旧事重提,底气瞬间就没那么足了,他不悦道,“提这些做什么?” 郁赦淡淡道:“皇上问我会如何处置郁王,这就是我的意思。” “我如今已愿意释怀,不去想长公主对我做过什么,不去想皇上对我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