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好好活下去,为他延续香火。他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的。” 燕王原本握着母亲肩膀的手渐渐送下去,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腿一屈,颓然跪在那里。 萧正峰皱眉,望向德隆帝。 如果说燕王真得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那么就是欺君大罪,按律应该是格杀勿论的。 可是如果他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他就是彻底失去了争夺帝位的资格,一个没有资格争夺帝位的人,还不能构成德隆帝的威胁,也就没有必要非得赶尽杀绝了。 所以此时的萧正峰不说话了,他知道德隆帝对昔日的舅父有很深的感情,甚至于对舅父的死一只耿耿于怀,所以他等着德隆帝的决断。 德隆帝望着地上跪着的母子,眼前开始恍惚,他想起猩红的沙场上,那个引颈一剑,然后心血喷涌而出,挥洒在苍茫辽阔原野上的情景。 那是他莫大的遗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舅父就此被逼死而无可奈何。 现在这个逼死舅父的人,竟然是舅父的血脉? 德隆帝眯眸望着远处的一切,半响后终于无力地抬手,颓然地吩咐道:“让他们走吧。” 如果舅父还在世,他会怎么做呢。 他也不会忍心让自己就此杀死他早年留下的这个血脉吧。 萧正峰点头,就要吩咐一旁将燕王包围住的亲信放燕王等人一条生路。 可是谁知道就在此时,却见跪着的燕王骤然间哈哈大笑,笑得疯狂而凄厉,众人还未及反应,便见他抬手间,白光一闪。 萧正峰目光锐利,一眼便知那火把映衬下闪着寒光的是什么,当下厉声道:“阻止他!” 说着话间,一个石子已经从他手中迅疾地射出,直打向燕王怀中那个散着凛冽寒光的匕首。 可是到底为时已晚,萧正峰纵然动作迅疾,他却距离燕王太远,而皇太后虽紧挨着燕王,却又是一介女流,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亲生儿子将一柄匕首狠狠地刺入了他自己的胸膛。 黑暗中,那个细眸尾处总是仿佛泛着桃花的俊美男子扯出一个无力的笑来,两手勉力地拔出匕首。 鲜红绚丽的血从匕首刺入之处喷了出来,仿佛暗夜中开出的须弥之花。 皇太后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凄厉地尖叫了一声,狠狠地掐住他的胳膊,嘶声哭道:“混账,我这是为了让你活下去啊!” 燕王的唇已经被血色染红,绝艳迷乱,血不断地从唇中溢出,滴落在他修长好看的手上。 他轻笑,笑得犹如十年前那个摇摆着纸扇站在后花园凉亭上调侃阿烟的多情少年: “母后,你要我活着,可是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微微侧首,眼角余光试图看向那个被萧正峰救走的女人,可是距离太远,周围太黑,他的眼前开始泛起一层红雾,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在那猎猎山风之中,有狼嗥虎啸之声传来,其中隐约仿佛夹裹着一个女人的低泣声。 他越发笑了。 皇太后泪水流淌,狠狠地扑打在燕王的肩膀上,弄得鲜血凌乱,痛恨而绝望地道: “我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侍奉在仇人身边,你可知道,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燕王眼前红雾越发重了,近在眼前的母后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仰天长叹,闭上细长的眸子,最后一次感受着这世间清凉的风。 “如果可以,我倒是宁愿不曾来过这个世间。” 他才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可是在少年之时却因为一时轻浮就此错失了曾经心爱的姑娘,又在青年之时为了争名夺利而逼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路走来,他错过疯过也狠过,也恨过怨过不甘过,为了那个帝位付出太多也放弃太多,可是临到头来,却发现原来自己竟只是一个赝品罢了。 他根本就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根本没有资格去逐鹿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如今兵败于此地,被人逼入绝境,他又怎会凭着自己那点血脉去谋取别人的一点怜悯呢。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 他几乎听不到风声了,母亲在哭喊着什么,他也全然不知,如今的他,只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