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端午前夕,罗九宁命丽妃亲自给自己扎针,她咬着牙一枚枚扎进腿中,银针突突而跳,穴位又胀又麻,这才算真正找以了穴位,能扎得准针了。 丽妃喜之不尽,立刻便唤了阿青进来,想要请命,亲自到南宫去给皇帝扎针。 罗九宁此时正研磨着需入药的红花,见丽妃一身妃红色的长衣亮眼,乌云髻堆的高高,点翠羽饰缀着流苏,美艳的仿如绫罗仙子一般,也知她是久不见皇帝,着急了,遂耐着性子笑了笑,解释道:“明儿,待过完了我家壮壮儿的生日,你得差人,亲自把皇上请到西华宫来,咱们才能给他治病。” “皇上腿脚不便,又岂会来西华宫?再说了,就你这小壮壮儿,还需要给他过生日?”她虽一脸的嫌弃,但见小壮壮摇摇晃晃跑了来,嘴进呜囔囔的叫着麻雀,还是立刻就把他给抱了起来:“麻雀麻雀,本宫可是堂堂丽妃,就只有你整日叫本宫麻雀。” 嘴里分明满是嫌弃,低头见罗九宁不注意,旋即狠狠在小壮壮的脸颊上香了一口,瞪着眼道:“往后不准再唤本宫麻雀。” “麻雀!”壮壮才不管丽妃的冷眼了,笑咧咧的,又是一句。 * 到了壮壮生辰,又恰逢端午,但为着皇帝的病,各宫除了门上挂点菖蒲,吃个五色毒饼,挂挂丝线儿,诸嫔妃到相好的宫里走一走,也就完了。 丽妃表面上嫌嫌弃弃,仿佛极讨厌的样子,可是,却也命着小厨房的人作寿桃,置糕点,又亲自带着几个宫人于自己那后库里挑挑拣拣,拣了许多裴嘉宪小时候的顽意儿,并金项圈,如意锁,皇帝赏的鲁板锁,七巧板等物,弄了一大堆出来,就要给壮壮儿过生辰。 “哟,我的小寿星来了,我的壮壮儿,今儿穿的可真俊。”见罗九宁抱了孩子进来,她遥遥就伸着两只手,将孩子接了过去。 壮壮今儿穿的确实帅气,正红面的交衽长袍子,白底乌面的小靴子,下面马裤扎的有模有样,难得今儿不笑了,红唇嘟嘟的,就叫了声:“麻雀。” 麻雀就麻雀吧,丽妃也认了,抱着壮壮儿到了书房的黄花梨大案前,满案摆的琳琅满目,尽皆是裴嘉宪小时候的顽意儿,她道:“我的乖壮壮,瞧瞧,这些本宫都赠予你了,好不好?” “一周岁的生辰,咱们壮壮是不是也该有个抓周宴?”奶妈别别扭扭的站在角落里,忽而就问道。 罗九宁也是顿时就怔住了,她个作娘的,竟也忘了,孩子一岁的生辰,是该要抓周的。 丽妃心说,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抓什么周。 但她心里腹诽着,将小壮壮儿搂在怀中,却是一刻也不肯松,摇着小壮壮的手臂道:“走,咱们去瞧瞧小厨房里蒸的寿桃,看咱们壮壮儿喜欢不喜欢。” 就在这时,忽而殿外宫人报道:“娘娘,宫外有人求见,言自瓜州千里疾驰而来,是王爷的属下。” “传进来。”丽妃言语未落,只听殿外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响声,进来个黑脸汉子,竟是陈千里。 咧唇嘿嘿一笑,他人黑,牙齿倒是格外的白:“丽妃娘娘大安,王妃大安,小世子安。” 说着,他自肩上卸了褡裢下来,重重放在地上,扬起头来望着罗九宁,道:“王爷言,今日乃是小世子的生辰,他在瓜州,不及赶来,叫属下背负了些东西来,给咱们小世子作抓周。” 说着,他从那褡裢中取了东西出来,一样样的摆到了桌子上。 丽妃甫一听说儿子于瓜州卫还要派人来给壮壮抓周,心里首先就不痛快了。但是罗九宁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她也看出来了,她只有和离,并带壮壮走的心思,倒是断然没有想贴着自己儿子的意思。 既这般,丽妃心大,倒也是个痛快人,也就把这事儿揭过去了。 抱着壮壮便走了过去,她道:“让本宫瞧瞧,今儿咱们壮壮抓周要用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罗九宁在寄信到瓜州的时候,当然也想过裴嘉宪肯定要气的暴跳如雷,但没想到,他的忍功竟如此的好,还送来了给壮壮抓周的顽具。 不过,见陈千里活着,她倒也很是欣慰了。按理来说,书中的陈千里,此时已经死在瓜州卫了,不得不说,她算得上是行了件大善事了。 “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陈千里的手往大案上一拍,丽妃就给吓了一跳。 别家孩子的抓周,按理来说也不过几样东西,算盘、笔墨、印章,书籍等物。皇子们抓周,算金会是纯金打的,太子的时候,皇帝特地把国玺都拿了出来,给他抓周玩儿。 而裴嘉宪送来的这些东西,一尾马缏,一柄匕首,另还有一幅卷轴,陈千里徐徐将它展开,却是一幅行军地行图。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