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藏不住的倔强和硬朗。身子板儿纤细,但并不柔弱,甚至能感觉到那身体里蕴藏着的活力——这一点,不像寻常的南人女孩,倒像是野惯了的蒙古孩子。 奉书见真金看自己,心中只是担忧:“我练了这么久本事,身形会不会有变化?会不会让他看出来?” 还好真金没说什么。阔阔真问她:“多大?” 方才她旁边的几个丫头已经一个个报了年龄。两个十四岁,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三岁。 奉书面不改色,答:“奴婢己巳年生,属蛇,今年虚度一十三岁。” 阔阔真皱眉算了算,算不清,问真金:“这是他们汉人的算法?虚岁十三,是多少?” 真金问了她生日,微微惊讶,笑道:“刚十二?这么小,倒是看错眼了呢。” 奉书微微低下头,想笑。自己明明是戊辰年,属龙。过了新年,算起来已经虚岁十四。又是大生日,周岁也已经过十三了。但她本就身材娇小,又是娃娃脸,靠面相蒙混一岁,也不是太难的事。 卖进府的时候,自然是向萨仁通报过真实年龄。牙齿、骨节、指甲等显露年龄的身体部位,也都被细细验过。但眼下真金身为太子至尊,必定不会专门为了这么个细节去把萨仁找过来求证。就算以后被人发现真相,也可以说是卖家故意谎报的,奉书自己作为货物,自然没有任何权利提出异议。 阔阔真显然也觉得十二岁太小,让她退回去,从其余的姑娘里挑了三个齐头整脸的,让珊竹给准备准备,作为送给铁穆耳的生日礼物了。 而剩下的三个,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阔阔真身后的姑子,似乎有要她们退下去的意思。阔阔真和真金的注意力也不在她们身上了。阔阔真叫来自己的女奴,把指甲上包的纱布一点点卸掉。真金在饶有兴致地看。 奉书心觉不甘。难道还就此回到巧奴那个院子不成?她知道自己有些贪心了。此番躲过了铁穆耳已是大幸,不如就从头再来,寻找别的机会? 可今天见到太子、太子妃,和他们说上话,已经是千载难逢的际遇。真金太子看起来脾气不错,今天心情也好,也许,能容忍她的一点点僭越? 她退了两步,慢慢下定决心,轻声道:“太子……” 真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睛仍是看着阔阔真的指甲。 奉书大着胆子,提高了些声音,道:“太子,奴婢斗胆请问,书房里的书,还需要继续整理吗?” 真金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才想起来她整理书房的“事迹”,“唔”了一声。 这句话是提醒他,她肚子里有墨水,不同于寻常的女奴。能把那几千几百本汉人书籍一点点理得井井有条,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来说——现在是十二岁——是足以引人注目的。 奉书见真金不答,心中忐忑,画蛇添足地补充道:“那个,我知道这不是我分内的活,若是……若是太子就想让书房那么乱着,我就不动了,只扫地擦桌子,保证擦得干净……” 真金看着她,忽然笑了:“扫地擦桌子?那种事随便一个女奴都能做。你既然知书识字,以后就专在书房里伺候吧。” 奉书心里砰的一跳,“书房里伺候……” 阔阔真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忽答迭迷失前些日子读书的时候不是还说,学得太辛苦,要找个小丫头跟她一块儿苦一苦吗?这汉人女孩儿年纪和公主差不多,又读过书,正好派去伺候吧。有人陪着,想必杨侍中师傅也可以少头疼些。” 伺候那个忽什么公主?奉书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运气。那不就相当于可以直接向公主问姐姐的下落!连忙行礼,毕恭毕敬地道:“可以,可以!奴婢求之不得,愿意伺候公主读书!”激动之下,这一连串的蒙古话居然说得十分通顺。 话说完,才看到阔阔真身后的女奴偷着笑了笑,自己身边的那几个“落选”小丫头,也一点没有羡慕嫉妒的意思,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奉书微微疑惑,但她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赶紧谢过了太子和太子妃,敲转钉脚,让他们说出去的话再也收不回来。免不得又违心地拍了太子他们几句马屁,无非是奴婢多么荣幸,太子多么体恤下人。这些话她平日里已经听别人说得熟了,随口就一句句搬了出来。 真金笑笑,挥手让她下去。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