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上带着粗糙的薄茧,偶尔拂上她的脖子,痒痒的。她嘻嘻一笑,“我可以把裙子扎起来啊。” 他也笑了笑,点点头,“若是万一当天脱不得身,也得在前一天提前打好招呼,在楼顶……在楼顶西北角,瓦片的缝隙里,一横一竖插上两根筷子。插牢些,免得被风吹走。我看到了,就知道你来不了。若是无故失约……看我揍你。” 她赶紧说:“不会,不会的。” < 杜浒让她又把见面的时间地点重复了一遍,确认她记牢了,才说:“兵马司那边,看起来暂时不会有什么异动,你不用操心。我在慢慢结交人,有了什么进展,自会告诉你。” “是。” 他不再嘱咐什么了。雨不知不觉停了。房间里安静得让她难受。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该说的说得差不多了。 过了良久,奉书感到梳子齿从头顶一直滑到了后腰,立刻眉花眼笑,道:“好了,谢谢师父!” 杜浒却似乎觉得还不够,挽着她的头发,又轻轻拢了些时刻,才给她扎上头绳。而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头绳拧来拧去,就是不听他话,忽然不知怎的就掉地上<了。 奉书感觉脑袋后面痒得要命,赶紧从他手里逃出来,从地上捡起头绳,晃了晃,笑道:“还是我来吧,你不行的。” 杜浒坐在对面炕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扎。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问:“怎么了?扎歪了吗?” 杜浒阴郁郁地瞪着她,半天才道:“我本来以为,一个丫头顶多值十来贯银钱。现在看来,大宋丞相的闺女,至少能卖出三十贯,也是一笔小小的横财。” 奉书心中一酸,强笑道:“这样你就有钱买酒买肉了,也算是我孝敬师父的。” 杜浒抓起她买回的那瓶酒,喝了一大口,突然当啷一声,连酒带瓶摔到她面前。 “小祖宗,我当初怎么就答应你,做出这种禽兽勾当!真是丢尽了我杜家十八代祖宗的脸!” 奉书吓了一跳,也不管脸上溅的酒液,连忙在他脚边跪下来,仰起脸,小声安慰道:“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又不是真的要卖闺女,这只是个幌子,是骗人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行军打仗时,使没使过计策?这叫兵不厌诈,咱们才是庄家,才是算计人的那一边……就好比、好比越国的西施……”想了想,似乎比得不对,再说自己也没那个厚脸皮自比西施,赶紧改口:“嗯,好比,关云长身在曹营心在汉……也、也不太对,是了,咱们是王莽,是假的大忠臣,时机一到就篡位……” 书到用时方恨少,她一句比一句说得不着边际,脸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终于把杜浒逗得哼出一声,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 他把她扶起来,用袖子把她的脸蛋擦干净,将她一缕散乱的鬓发别到耳后。弯下腰,目光和她持平,便是一副难得的平等的姿态。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奉书心一横,伸手指指自己左边肩膀,“这一刀不是白捅的。” 杜浒点点头,眼中回复了冷静淡漠的神色。毕竟有约在先,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现在唯一能命令她的,就是早点睡。 临出她房门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停下了,问:“一个人在外面,知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知不知道哪儿不能让人瞧见,哪儿不能让男人碰?”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语气也生硬,奉书琢磨了好几遍,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脸红,却又忍不住的生气。三岁小孩都知道害羞,在他眼里,她就这么没长进?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