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沉重的力量带着她手中的剑一路下坠,剑柄滑出了她的手掌。 她踉跄了几步,发出介于哭声和叹息之间的声音,晕倒在小黑子怀里。 * 等她醒来,看到谈笙、老仆还有阿染,三具尸体都已经被移到了书桌前面。这些显然是小黑子做的。杜浒方才挟制谈笙,大耗精力,正倚在墙边休息。 杜浒见她睁眼,淡淡道:“还好吗?” 奉书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呜呜哭了起来:“我……我杀、杀人了……” “恭喜五小姐仇雠得报。这人罪有应得,四小姐可以安心瞑目了。” 杜浒一面说,一面便撑起身子,从书架上搬下一本本书,扔在书桌上,又抓起桌上的油灯,慢慢把灯油倾倒下去,桌上的白纸和书籍登时濡湿了一片。 奉书大惊,“你要干什么?” 杜浒冷静地看着她,“你今日前来拜访谈相公,和他闭门讨论学问,不防灯油倾洒,这房里满是字纸,登时就燃起来了,根本来不及扑灭。谈相公的老仆、还有你的丫环忠心护主,不幸双双遇难,谈相公……也没有逃出来。这把火烧了官驿,说不定也会把府衙烧毁一些,但万幸的是,文小姐侥幸脱险。” 她慢慢点了点头。 杜浒又道:“外面的人要么被我制服,要么还都毫不知情,都不足以为患,待会儿能不能跑出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只是你这个黑小厮……”他抬眼看了看小黑子,眼中忽然寒光闪现。 奉书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一凉,忙道:“他……他不会说话的,他什么都说不出去!” 小黑子也连忙点头,示意自己一切奉命行事。 杜浒便收回了目光,点点头,将油灯点燃,道:“过来。” 奉书慢慢走过去,问:“怎么了?” 杜浒淡淡道:“把胳膊伸出来,我给你烧出些伤口,留作证据。” 奉书吓得心惊肉跳,乞求道:“一定……一定要这样吗?” 杜浒不为所动,“小姐若是烧伤了,别人纵然觉得蹊跷,也不会再问。你二叔回来后,也好搪塞。” 小黑子连忙挡在奉书身前,捋起袖子,露出漆黑的手臂,一副大义凛然的神色,意思是:“要演得像,烧我好了!” 杜浒笑道:“别急,马上轮到你。” 奉书心想:“今天我亲手杀了仇人,纵然……纵然受些报应,身上添些伤痛,也值了。”这么想着,便战战兢兢地伸出胳膊,闭上眼,小声说:“你……你快点……” 她感到了灯火的热量,全身开始发麻,手腕上的狗尾巴草环不住地晃动。可是半天过去了,那热气却没有再靠近。她咬牙说:“快点!” 良久,却听杜浒重重叹了口气,“算了。” 她试探着睁开眼,正对上杜浒柔和的目光。他似是无可奈何地一笑,说:“算了,小姑娘家的,以后留了疤,不好看。就这么走吧!应该不会出岔子的。” 他把油灯往桌上一摔。那灯里的亮光寂了一刻,随即猛地窜出火苗来。临近的纸张立刻变黄、发黑,最后化成焦黑的蝴蝶,飞到空中。 杜浒对小黑子道:“带她在门边躲着,等到火势已成,再走。”小黑子点了点头。 他又转向奉书,朝她点了点头:“五小姐保重,今后好自为之。” 奉书心里忽然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脱口问道:“那你怎么办?你去哪儿?” 杜浒向旁边走了几步,躲开四处乱窜的火苗,自嘲地一笑:“故国已亡,山河沦丧,某一介孤魂野鬼,哪有什么地方可去?”此时火焰已经烧得呼呼作响,隔在奉书和杜浒中间。杜浒的脸也被热气挡着,看不清。 他走到一扇窗子旁边,推开了一条缝,向外张了一张,道:“放心吧。我在囚牢里时,已经是快死的人了。眼下看守我的那些长官不见了我,想必也只会报个病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