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或许可以伪装,骨子里的气质姿仪,却是再怎么伪装也会露出些许破绽。苏妍与她不熟,自不会察觉,而自己从前不觉,这几日翻来覆去,脑中全是舞阳帝姬的音容笑貌。他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心底,早已有了她的影子。所以,他势必要问个清楚明白。尽管心中已有了定论,他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还是想问清楚,那天夜里,她偷偷潜入宸国皇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和她成为敌人。哪怕哪怕她如今已是罗敷有夫。脑中情绪翻涌,定了定神方沉沉开口,一字一顿,“除夕夜,出现在宸国皇宫那名叫青儿的宫女,是不是你?!”话音落,宋清欢身后的沉星和流月暗自心惊,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唯宋清欢神色如常,只眼中清浅波动些许,很快恢复波澜不惊。四周仿佛刹那间静了下来。只有树上的蝉鸣,孜孜不倦,更添燥意。苏镜辞紧张地看着宋清欢的菱唇,期待着她开口。宋清欢看他一眼,缓缓启唇,“是。”短短一个字,将苏镜辞心中仅存的侥幸击得粉碎。他脑中一片嗡嗡作响,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宋清欢。明明还是那般美若朝华的模样,可苏镜辞却觉得,他似乎从来没有认清过这个看上去单纯清冷的姑娘。定定神,他艰涩张口,“你你去宸国皇宫做什么?”宋清欢清泠的目光盯着他,“你父皇那里,有我需要的一味药,所以我就去了。”她言简意赅,并未隐瞒。自那日苏妍来听荷院找过她,她便清楚,苏镜辞定然也知晓了此事。如今来找她兴师问罪,不管自己承认不承认,他心里其实都已认定,倒不如爽快承认。一则,苏镜辞手中并无证据,她不怕他将此事抖落出去。二则,她不想再与苏镜辞多作纠缠。告诉他真相,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模样,也好对自己死心。“什么药?”苏镜辞目色沉沉。“清元果。”宋清欢回,神色镇定。流月和沉星不解,不知宋清欢为何要告诉三皇子真相,只能提高警惕,以防三皇子突然发难。听得清元果三字,苏镜辞眉头狠狠一拧。云倾大陆四大神药,他自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清元果居然藏在父皇宫中,而且,还被舞阳帝姬如此轻易盗走?心中情绪不免激荡。难怪父皇寝殿被毁,也难怪父皇嘴上说没有丢失东西,神情却委实难看,没想到,丢的居然是清元果!世人本不知清元果在宸国皇宫,如今清元果已失,若再抖落出来,难免容易引火上身,所以父皇唯有打落门牙往里咽,吃了这个暗亏。舞阳帝姬这一招,着实是高明!只是——他看向宋清欢,目光紧凝,眼中仍有疑色。那晚父皇宫里出事后,他曾亲自去过现场,父皇宫中龙榻尽毁,力道之大,令人咋舌。那样的功夫和内力,当真是舞阳帝姬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能有的?思及此,心念一动,手中的折扇朝宋清欢探去。宋清欢眉头一蹙,旋身避过,清冷的眸光朝苏镜辞射去。却见他一击不中,反手又袭来。宋清欢是何等聪慧之人,刹那间便明白了苏镜辞所想。摆手制止了要上前的流月沉星,将腰间的天蚕软鞭一抽,手腕一抖,鞭子如银蛇般朝苏镜辞袭去。苏镜辞一骇,身子忙往后一仰,堪堪避过了那道凌厉的劲风。宋清欢再度扬鞭,这一次,对准的是苏镜辞手中的桃花扇。长鞭快如银蛇,飞快地缠上苏镜辞手腕,然后催动内力,往鞭子上注去。苏镜辞只觉得一股强大力道顺着鞭子传来,震得他手腕一抖。他没想到宋清欢有如此浑厚的内力,一时掉以轻心了去,手中的折扇竟被震落在地。宋清欢清冷一勾唇,拇指一动,鞭把中藏着的匕首滑落出来。她将鞭子一收,然后飞身上前,只见一道银光闪过,下一刻,她手中匕首已抵上了苏镜辞的脖子。“三皇子,这下信了吗?”她冷冷凝眸。感受到脖颈上传来的凉意,苏镜辞蓦地一惊。他抬眸,紧紧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宋清欢。她未施粉黛,容色清绝,一双清亮的眸子,幽深似玉,正一错不错地觑着他。只可惜,那眸中,未有半分情意。苏镜辞自嘲地笑笑,“舞阳帝姬,果真能耐不小,是我看走眼了。”宋清欢收回匕首,朝后避开几步。苏镜辞武功自在她之上,她此番能得手,不过是占了个出其不意的先机,再者,苏镜辞到底轻敌了去。然而,此番出手,她本意就不在苏镜辞,不过是为了让他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盗得清元果,然后神不知鬼不知地潜出宸国皇宫。看苏镜辞这落寞的模样,确实是信了。苏镜辞抬头,满眼陌生的看着她,似想说些什么,嘴唇蠕动了一番,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宋清欢不甚在意。对她而言,苏镜辞对她越失望越好,最好日后终成陌路,不要再对她抱着不该有的心思。葱指一抬,理了理鬓边微散的发,“三皇子惑也解了,若没有旁的事,我便先走了。”说着,抬步从他身侧缓缓而过。水袖如云翳般在苏镜辞倏然而过,他双目无神,似失了焦距,只定定瞪着虚无的一处发呆。待到豁然回神,抬头一望,却见宋清欢已带着侍女走远,空余袅袅清香,在他怅然若失的心头缠绕。他握住桃花扇的手指紧了紧,唇边一缕苦笑。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未知的惊喜?宋清欢脚步未停,面上神情清淡如水,似并未受方才那个小插曲的影响。流月和沉星却犹自心惊。抬眸觑宋清欢一眼,流月有些不解地开了口,“殿下,您为何要告诉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