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宣室殿,宋清欢眉头一展,目光澄澈,看向天边云卷云舒。 她知道,这桩婚事,算是成了。 宣室殿中气氛尚好,此时的绯烟殿,却已是狂风骤雨。 “哐当”—— 绯烟殿中再次传来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殿外站了一地的内侍宫女脖子一缩,大气也不敢出,只越加低了头,生恐殿内那位的怒火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绯烟殿的那位主子素有贤德的名声,所以明面上,她待宫里的下人都是和和气气,并不曾说过一句重话。 可此番,殿内的瓷器玉件却被摔了一地,足见气得狠了。 现下所有伺候的人都被赶到了殿外,留在殿内承受着主子滔天怒火的,便只有平阳帝姬的贴身侍女,绘扇。另一名贴身侍女画屏,心知帝姬这怒火难消,已偷偷去长乐宫请皇后去了。 听说,帝姬会如此气急败坏的原因,却是为了一封凉国来的国书。 他们地位卑微,自不知那国书中写的什么,可殿下自前一刻得了消息,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眼中通红含煞。 他们刚被赶出绯烟殿,便听得砸碎瓷器的声音传来,越发心惊,心中只期盼画屏早些将皇后请来。 “殿下请息怒!”绘扇跪于地上,低垂着头,早已心惊肉跳,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规劝。 外头那些宫女内侍不知道殿下缘何生气,她们却是知道的。 一刻钟前,凉国有国书至宣室殿。 殿下埋在宣室殿的眼线偷偷来报,将国书上所写内容告诉了殿下—— 言,凉国沈相,求娶舞阳帝姬。 彼时殿下正在梳妆,闻言大惊失色,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雕花铜镜。她一惊,俯身去捡,却瞧见铜镜碎片中殿下狰狞的面容。 她从未见过殿下如此面露狰狞的时刻,手一抖,铜镜碎片便划伤了手指。 感到宋清漪身上传来的森寒之气,她连伤口也不敢处理,忙不迭匍匐在地,嘴里惊慌道,“奴婢该死,请殿下息怒!” 身子却抖得跟糠筛似的。 殿下的心思,旁人或许不知,她和画屏却是清楚得很。 自那日皇上生辰一见,殿下便对沈相念念不忘,用尽办法也想嫁给他。 可聿国刚嫁了个帝姬过去,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嫁第二个帝姬,更不可能嫁给凉国的丞相。再加上皇后并不赞同殿下的心思,所以殿下只得按捺住心底渴望,暗中筹谋。 不想,殿下的计划尚未有个雏形,便传来了此等消息!情绪难免偏激。 她心知殿下此番怒火难消,忙朝同样匍匐在地的画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将皇后请来。 画屏会意,点一点头。 绘扇便小心翼翼站起,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到一旁,看着脸色阴鸷得要吃人似的宋清漪,斟酌着开口道,“殿下,此事,或许尚有回旋之余地,您……” 绘扇说话的功夫,画屏已悄悄退出了内殿,便将殿内伺候的宫女内侍一并屏退,然后急急往长乐宫而去。 宋清漪却恍若未闻,只阴鸷地盯着窗外,眸底暗影愈发可怖。 绘扇无奈,抿一抿唇,小心翼翼地斟酌好措辞,嘴一张刚要再劝,宋清漪凌厉而通红的目光却倏然射来,声音沙哑得可怕,“你不懂!”她低吼一声。 绘扇确实不懂。 沈相虽好,可殿下也不过见了他几面,哪里就到非君不嫁的地步了? 正晃神间,宋清漪却越想越气,长袖一拂,梳妆台上仅存的雪玉缠枝银丝美人耸肩瓶应声坠地。 绘扇一阵肉疼。 这美人耸肩瓶是前朝的贡物,如今早已成孤品。殿下再这么砸下去,整个绯烟殿都快被她砸空了,倒是若传到皇上耳中,又该如何交代?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