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另一侧是程时琅, 孟琼避无可避。 “九月确实不错, 天气好,吉日也多。”程老爷子比较满意,转而对孟琼道:“孟丫头,你的想法也可以说说看。婚礼在哪办?喜欢什么样的?在海岛好不好?” 桌上几人投过来打量的目光,她太久沉默,连孟老太太都问了句。程时琅知道孟琼身体不适,给她倒了杯温水,也侧头叫她。 孟琼对婚期没什么看法,对海岛婚礼更是无感,脑子乱糟糟的,垂着眼睛揉着太阳穴。 她没喝那杯倒好的温水,端起手边的酒杯抿了口,清凉冰透的酒液入喉,企图更加清醒,唇色很快湿热泛红,闪着水光。 酒精熏过女人一寸寸肌肤,如清晨第一朵芍药绽放的颜色。 孟琼笑得得体,“我没什么讲究。”她放下手里的玻璃杯,点点头,“九月很好,我今年工作不太忙,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下半年工作计划大部分在北欧那一块儿,我让助理协调好,把时间空出来。” 此话一出,婚期基本敲定。 程老爷子依旧笑眯眯的,“想去哪里度蜜月?叫你妈妈提前安排好。” 程时琅侧头看了眼孟琼,他也想听听她的想法。 毕竟这是他和她的婚礼,如果孟琼想玩久些,他也会陪着。 沉默不语的男人坐在一处,此时,隔着薄薄的眼帘,也顺着光影看过去。 他似乎也想知道她的答案。 孟琼在众人的声音和视线里斟酌,在她的计划里,是不打算去度蜜月的。程老爷子对她太维护,每个环节都考虑得体面又周全,生怕委屈了她。 “工作暂时放放。”孟老太太了解孟琼的性子,在所有小辈里,不论是学业还是事业,她都要做顶尖那个才罢休。 “结婚是大事,你可不能委屈了时琅。” 孟琼一扯唇角,余光觑见程时琅平淡的神色,感受到她的目光,程时琅回看过去,凑到她耳边,用一种很轻柔的声音说,“听见了没,要听奶奶的话。” 耳廓一痒,温温热热的气息勾着她肌肤,孟琼不知怎么的笑了:“知道了,奶奶。” 两位老人宽了心,这边又聊起一些琐碎的小事情来。 孟琼不插话,低头吃了两口菜,中途看见程时琅离席,方才回来,于是低眸不语。 席间气氛很足,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孟老太太年轻时也是手腕强硬的当家人,上流的圈子不大,两位长辈年轻时便颇有缘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来坐在一桌。 暖黄光下,相熟的人总喜欢聊些过去的事。 孟老太太眼睛不太行,可记忆力好,嘴里还念着一些小事,“那时候孟琼才几岁,还是个躺在我怀里的娇滴滴的小娃娃,这一眨眼就要结婚了。” 她转了头,看见了那冷漠的面容,于是老态龙钟地问程老爷子,“我要没记错,是这个孩子吧。” 程老爷子也看过去,点了点头:“当年谁想得到,都这么大喽。” 说起来两家人还挺有渊源的,只是那件事情,始终还是无法挽回。 程老爷子头发花白却神采奕奕,他喝口茶,叹息感慨。 桌上佳肴美酒,裹杂馥缕玫瑰香气飘散,两句话让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孟玫抽了张纸巾,多嘴问了句。 在场的长辈避而不答,倒是相视而笑,这笑各有不同,看得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苦难降临的无奈,转而都成一缕过眼云烟消散而尽。 那件事,如今众人提起来还记忆犹新,如梦中惊醒过来后大喘粗气的后怕。 这话是徐元清来说的,她笑得也很淡:“孟孟你是不是忘了,你和程家的小少爷是认识的。” 徐元清的话是孟琼没想到的。 以前见过吗? 她当即眯了眯眼,右手的动作,也若有所思地停了一瞬。 曾问过纪听白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是模棱两可。 这刻起,脑海里翻涌数段影片,那段模糊的,残碎的记忆片段汇成一个纯然具体的人,只是无法附着在纪听白身上。 她转而看向身侧一言不发的男人。 纪听白胳膊支在桌上,白色纸巾被他修长的手指捻住,正慢条斯理地在擦手,闻言也看过去。 头顶光线白得刺眼,漆黑的眼瞳寡淡如水,突起的喉结随气息稍稍滚动。 他没看她,也没说话。 宛如划分两个生疏到极点的,陌生人的界限。 对于两人之间的任何事情漠不关心。 这是孟琼想要的。 孟琼索性转开头,不再看他。 有微风吹得绿叶轻轻颤动,听得到小声交谈的声音。 “是么?”孟琼说得很轻快,语调是她独有的微微上挑,金色卷发遮了半个肩头,拨到一侧,才露了笑,“或许吧,我是没印象的。” 程老爷子见状,也不愿再提,又聊了几句,偷偷摸摸了喝一杯。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