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虽然生前顽劣,但是毕竟跟佛家有缘的人,超脱也是必要的,而且……这帮和尚给人做超脱仪式,也都至少收费两千多的,这是看在老宋修行过,打了个八五折……”萧远跟宋巧比解释,顺便又指了指和尚后面的一列黑衣方队:“那是礼仪公司的人,都是配套服务的,买一赠一。” 宋巧比顺着看过去,那队人全部黑西服裤,黑领带,男的黑墨镜,女的戴小白花,一看就是受过专业的训练,走到家属队伍跟前,上来就一句“节哀顺便”,顺手给各位佩戴黑色胸章。 “现在一个胸章都替代披麻戴孝了,什么都得进步……”萧远拍了拍宋巧比肩膀,自己也戴了一枚胸章,然后拿出一张纸来看:“嗯,节目安排是先前往火葬场,然后是遗体告别,最后是火化和超度升天仪式。走,你上我的车吧。” “我怎么就觉得这葬礼跟闹着玩似的?”宋巧比坐上车,侧头看萧远。 萧远则微微一哼:“你不觉得人生都跟闹着玩似的?呵呵,你放心,我了解老爷子,老爷子喜欢这排场,更喜欢咱们跟他闹着玩……” 宋巧比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这一切看起来确实高大上,她没花一分钱,没出一份力,全是萧远忙前忙后,也是怪,他能在关键时刻找来各种资源,宋巧比不觉对他又刷新了点新的认识。 火葬场附近生意真是好,还没上山,山坡上就全是卖花圈、冥币纸钱、金山银山,宝马名车、童男童女…… 萧远把车停在半山腰,下了车,跑到那堆人群里买了一大包东西,兴奋地又跑过来,在车窗外就忍不住举给宋巧比看,宋巧比哪知道那一包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什么,等萧远上车,她才一个个翻开看,有金银元宝,有国外美女,还有一摞纸叠的麻将牌和一盒扑克牌。 宋巧比抬眉看萧远,后者就给她一个深远的笑:“怎么样?我了解老爷子吧?老爷子在那边怎么耐得住寂寞,对不对……至少也得给老爷子烧点儿麻将扑克过去……” “不过,这扑克怎么做的跟真的似的?”宋巧比拿起来看。 “哦,那个就是真的,我从家里带的。” “靠!” 闲话少赘,进了殡仪馆,还得继续排队,生的人排,死的人也在排,生的人排的是该谁先哭,死的人却排谁先进炉成灰。 遗体告别环节是沉重的,宋巧比父亲这边的亲朋友好友里除了和尚尼姑外,还有一列各色失足妇女,也都朴素出场,看不出职业来,但可都是真哭,泣涕涟涟,忘情嚎啕。相比之下,宋巧比就哭得没那么凶了,她只站在她爸爸跟前,看宋成斌头一回穿得这么整齐利索,戴了顶帽子,脸上似乎打了粉,在一口棺材里安静地像是睡着了, 宋巧比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低声说了一句:“再见。” 她和他的父女缘分,到此为止,从此一阴一阳,天各一方。 火化完毕,在超脱仪式里,那个领头的方丈就找到了宋巧比,和蔼可亲地打招呼:“阿弥陀佛,施主是宋成斌的女儿吧? “是的,您是岵浮寺的净空方仗吧?” “阿弥陀佛!”似乎是在感叹“谢天谢地” “我父亲生前做了不少荒唐事,还请净空方丈多海涵……”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方丈是个文艺和尚,宋巧比不大懂的,只能装着懂的点了点头:“嗯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和尚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过了一会儿,方丈拉过宋巧比,说了几句人类的语言。“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的父亲宋成斌,已修正果。” “什么意思?”宋巧比不解。 方丈就似笑非笑地说:“施主的父亲宋成斌,法号省庵,当年投靠佛门时,正赶上我们另一外名叫省庵的方丈圆寂。那位方丈也是半路出家,看破红尘,斩断世俗恩怨,所以我也秉持这样的想法,给施主的父亲剃了度。 施主的父亲虽是净慧师太推荐,但老衲也早有耳闻,他是为了来躲债。清规戒律,他自是忍不了,几次三番下山寻欢作乐……净慧师太也大失所望,但也念在他对妻子的深情,岵浮寺一直也没有处理他。 早在半年前,省庵查出了毛病,当时我们劝他去医院,寺里筹钱,但谁想,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一直欠债,最后不能欠佛祖,况且命自有天来定,生不如死,不如早日归入极乐世界,于是他不到三个月就搬了出去……后来听说是去投靠了你,也算还俗幸福,安度晚年。” “看来我果然没猜错,他是得了病才下山的……我对他简直太差了。”这又勾起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