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从善如流,神情不见半分为难。 这次他们走回正确的长廊了。 只是那间客室房门半掩,几个一样装束的侍女候在门外听从吩咐,为洛九江引路的侍女只看了一眼,就转而带他到旁边的房间,歉意笑道:“我家主人正在招待其他客人,有劳公子稍待了。” 这倒是对,要是在待客的时间中游苏一直空下来等,那单是楼下的几百佳人他就不知要见到猴年马月去。洛九江毫无疑义地进了屋,便看到商含娇也在,她身旁正有侍女陪她下棋消遣。 “你回来了,动作好快。”商含娇把手中棋子放回篓里,转头看他,“我已经把你的事情和游公子说了,公子说他有几种办法,都要等着你再去见他拿主意。他还说想请你画一幅美人图,可能要你留久一些。” 对着商含娇期待羡慕又高兴的眼神,洛九江点头道:“像游公子这样的人,若是有心相邀,又有谁能拒绝的成呢?” 商含娇性格单纯,只从洛九江话里听出表面意思,她却不知此事洛九江心中想得乃是:若是真有某人不为游苏财势礼仪所动,非要离开不可,这位游公子都不需摔杯为号,只要一声令下,又有谁能走得成? 倒不是他多心,只是他被带去洗澡睡觉吃饭,商含娇却一直在屋里下棋,他们一同来此,所得待遇却截然不同。洛九江虽然性格坦荡不好矫饰,但从和千岭分开以后,身上事情一桩一件细数起来,所怀秘密并不算太少。 龙化的千岭、死地的内情、缙云界如何被他一刀破去,乃至谢春残和封雪姐妹的下落……有心人若真要拿他,谁知道为的是哪一个? 商含娇不好意思再留,她从前已经被拒绝过一回,等到这时候纯粹是借着洛九江的面子。洛九江看楼子里局势未明,心中也希望她能安全离开,走得越早越好。 借着送商含娇到房间门口的机会,洛九江侧耳细听了隔壁房中的动静。然而纵是他十分仔细,也没料到自己会突兀听到一句“刘兄为见我一面特意做此妆扮,实在是游苏的罪过。” ——“你们服侍刘兄下去更衣用膳,必使刘兄宾至如归。” 顿了一顿,那声音又道:“刘兄但凡有所需之物,只管吩咐侍女,不必同我客套。” 洛九江:“……”有点耳熟? 能不耳熟吗,这就是此前游苏答对他的原话,几乎字都没变。 随即他便眼睁睁看着隔壁房门大开,侍女笑盈盈带着个眼熟的男人走出来,那男子一张脸拿粉抹得雪白,腰带将一把柳腰勒得紧紧,头上簪着朵半开月季,正是他方才在楼下群芳中见到的那枚绿叶。 洛九江:“……”这个……楼下的人居然还真放他上来? 然后他便看侍女带着男人向长廊深处行去,瞧方向正是他刚泡过的那个汤池! 洛九江:“……” 他心中恍然明悟,心想原来世上还真有人有钱无处花到这种程度! 这样一来,他再绕过屏风在游苏对面落座时,心情就颇为奇妙。他从前看过的闲书写着孟尝门下门客三千,鸡鸣狗盗之辈也同样奉养招待,有人在他面前要肉给肉,要车给车,要单间还给个小单间。 他从前只把这当成一条有趣的记载看待,谁知道今天居然能看到个活的!年轻好看,还比孟尝大方多了! 洛九江叹为观止。 这位当代孟尝语调舒缓,用一种绝不会让人感到冒犯的态度提及了洛九江落榜一事,并且给洛九江摆出了三条选择。 若是洛九江还想留在书院挂单等到明年,他愿意为洛九江提供这一年来的诸多花费,从衣食住行到法宝选取,他都一概包了;而若是洛九江受这一气不愿再做青龙书院的学子,只想找回被评“心性不够”的公道,他也可为洛九江和宁师兄做东,让他们在席上把话说开。 至于第三个选择简直出乎洛九江意料之外,这个少年公子平静、温和、郑重而礼数十足地对他说:“如果洛兄格外想入学院,也等不及再来一年,在下愿致函十二峰峰主,禀明院长及院中诸位长老,争取过半供奉同意,然后再单独为洛兄重开一次考核。” 洛九江:“!!!”还可以这样! 他咽下口水,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一句:“这要怎么才能办到?” 游公子对着洛九江无言微笑,那一刻洛九江脑中划过无数答案理由,诸如“我爹便是院长”、“我在上面有人”、“院中好久没有这样新鲜事了,正好闹一闹他们”等等。 然而游苏只是从容不迫道:“如果洛兄点头,此次行为,从上到下的费用我会一力承当,除此之外,我将再捐给书院三条灵脉,八座药峰,一眼灵泉——所以不难办的,你看,我有钱。” 洛九江:“……” 洛九江五体投地,洛九江无话可说。 他怀着最后一丝挣扎问道:“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们还是第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