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獐子用白茅裹起,注意到陆行舟的神色,关切道:“怎么了?” 陆行舟怔怔地看着他:“你的衣服……” 石饮羽:“哦,刚才去魔主那边开会,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陆行舟张了张口,声音消失。 “怎么,我穿这衣服不好看吗?”石饮羽挺直脊背,摆了几个姿势。 小弟们纷纷鼓掌:“大哥帅呆了!!!” “有你们什么事,一边去,我只要行舟说好看。”石饮羽期待地看向陆行舟。 陆行舟看着他玉树临风的身姿,僵硬地笑了一声:“好看。” 石饮羽绽开笑容,满足地笑了起来,拿起裹着白茅的獐子,送到陆行舟面前:“送给你。”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 古老的爱情诗。 陆行舟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喉头紧了紧,这样的场景在记忆中发生过——十年前,第六天城,大雪天,石饮羽在城外捡到一只獐子,包裹上白茅,送给自己。 陆行舟的目光上移,停留在石饮羽的脸上,想从表情中看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们此时必然处在幻境中。 这周围的院落、门楼、小弟们……都是幻象。 而石饮羽呢? 眼前这个穿着当年制式戎装的人,究竟还是不是刚才跟自己一起踏进深巷的小魔物? 如果是,他重复当年的动作是脑子有坑吗? 如果不是,那真正的石饮羽呢?他在什么时候消失的? 獐子没什么好吃的,石饮羽知道陆行舟不怎么喜欢吃野味,还让手下去炖了一锅野山菌汤。 陆行舟被拉到桌前做下,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菜肴。 小弟给二人倒了酒,促狭地笑道:“大哥,酒里兑了獐子血,壮那个,晚上有劲儿……” “去你们的。”石饮羽笑骂,端起酒杯闻了闻,邀陆行舟道,“有点腥气,但酒是好酒,尝尝。” 陆行舟盯着面前的酒杯。 石饮羽诧异:“怎么了? “没什么。”陆行舟笑了一下,端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作势饮下。 石饮羽仰脸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笑道:“不愧是百年陈酿,把血腥味都掩盖住了。” 说着,他注意到陆行舟杯中一下也没动的液体,诧异:“怎么不喝?” 陆行舟突然伸出手去,摸向他的脸。 石饮羽坐着没动。 陆行舟摸着他温热的皮肤,危险地眯起眼眸。 ——如此真实的触感…… 石饮羽:“怎么了?” 陆行舟:“你不是戒酒了吗?” 石饮羽一愣:“戒酒?为什么?酒可是好东西,我每次想你想到受不了的时候,就靠酒来排遣,怎么会戒?” 他不是真正的石饮羽。 陆行舟的骨鞭已经滑到指尖,却怎么都抬不起来,他死死地盯着石饮羽的脸,明知这是个冒牌货,却依然无法对他出手。 周围的气氛太惬意了。 窗外大雪纷飞,室内温暖如春,两人在桌前对坐,空气里飘荡着饭菜和美酒交织的香气。 人间烟火,令人眷恋的就是如此。 收回骨鞭,陆行舟捏起酒杯,仰脸喝了下去,醇香火辣的烈酒掺着獐子血的腥味,从喉咙口一路下行,像灌了一口烈火,让他两眼泛红。 窗外突然闪了一下,接着一片赤红映入眼帘。 陆行舟转头望去,见远处的雪幕中绽放开一团焰火,顷刻消失,接着另一团又绽开。 房门推开,一个小弟提着灯笼笑着跑进来,笑道:“大嫂,大哥,长乐街今晚有花灯会,听说连魔主大人都会去赏灯呢,你们不去吗?” 石饮羽笑起来:“好啊。” 他站起来,从小弟手里拿过灯笼递给陆行舟,撑起一把伞,拉着陆行舟往长乐街走去。 那是一条光怪陆离的长街。 两侧高耸入云的酒楼张灯结彩,游人如织的道路中间有巨大的花车在缓慢滑行,花车上光影闪烁,纷纷坠落的雪花折射着璀璨的光芒,天地间一片红光映天。 即使漫天大雪,满大街的魔物们仍然在兴高采烈地游玩,很多人脸上带着狰狞的恶魔面具,在灯光辉映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陆行舟提着灯笼木然地走着,心底深藏的记忆涌上心头——上元节,大雪纷飞,花灯流转,石饮羽和自己携手同游。 怕陆行舟被行人撞到,石饮羽一手打伞,另一只手虚搂着他的肩头,脸上带着笑意,时不时抬起头,看着旁边的花灯,拉陆行舟一起猜灯谜。 “丹心一点到白头,”石饮羽指着一个灯谜,“行舟,你猜这是什么?”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