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郎中说一句,崔世君的脸色就更白了几分,张郎中于心不忍,他道:“或许要是能熬过明年春上,等到天气渐渐暖和,说不得就能好转。” 崔世君定了定心神,先向张郎中道了一声谢,张郎中坐下来开了一张方子,叫他们明日去抓药,崔世君看了一遍药方,付了诊金,说道:“这大半夜的,劳烦你跑一趟。” 张郎中又叮嘱两句,便要回家,崔世君叫崔世安送他到门口,崔福赶着马车送他回去。 这一夜,崔世君和徐氏睡在崔老姑姑的屋里,夜里,她不敢睡得太沉,半夜起来两三趟,好在张郎中那几针很是见效,崔老姑姑睡得十分沉稳,崔世君这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等到将要天亮,她也沉沉睡去。 天将亮,徐氏轻手轻脚的起床,为免吵醒崔世君,她特意到外间梳洗,不久,阿杏端着热水进屋,徐氏朝着她摆摆手,轻声说道:“昨夜你们姑娘没睡好,叫她好生睡会儿吧。” 阿杏犹豫了一下,果真退下。 且说崔世君睡得迷迷糊糊,看到崔老姑姑头上勒着宝蓝色云纹绣莲花的抹额,头上穿着簇新的裙袄,她正坐在院子里织布,那布已经织了好些,她看到崔世君进来,笑盈盈的冲着她招招手,说道:“君儿,今日是我做寿,你回来迟了。” 崔世君心里疑惑不解,她家原是没有织布机的,再者因着老姑姑受伤生病,她的寿辰往后推了,为何老姑姑倒说她过寿? 心里这么想着,崔世君问道:“老姑姑,既然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你很该好好歇一歇的。” 崔老姑姑指着她织的布,笑道:“这是我亲手给你们几个织的布,就快好了呢。” 崔世君仔细一看,不免大吃一惊,老姑姑身上穿得是寿衣,她手里织的布竟是白色的孝布,崔世君吓得瞪直双眼,望着崔老姑姑正要说话,就被噩梦惊醒。 崔世君醒了,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她扑到崔老姑姑的床前,直到听到老人家绵长的气息,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屋外的徐氏听到动静,进来看到崔世君光着脚趴在崔老姑姑的床边,她拿来崔世君的鞋子与她穿上,惊讶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梦实在不是吉兆,崔世君闷声不语,徐氏见此也不再追问,只道:“阿杏就在外间,我唤她来伺候你梳洗。” 崔世君点了点头,稍时,就见阿杏掀帘子进屋。 这一早,崔世君心事重重,早饭也没用,待到要出门时,她叫住阿杏,说道:“你去衙门里告诉吴书办一声,就说我要告一日假。” 阿杏楞住了,这都年根儿底下了,衙门正是最忙的时候,好端端的怎会告假? “若是吴书办问起,我该怎么说呢?”阿杏问道。 崔世君说道:“就说家里老姑姑病了。” 阿杏点头去了,崔世君又去找崔海正和徐氏,把心里的打算说给他二人听,她道:“因老姑姑病了,原定给她老人家过寿都往后推了,我私心想着,这寿辰还是得办,而且要办得热闹才好!” 徐氏想了一想,说道:“好是好,只是老姑姑如今病得不能下床,只怕没那个精力呢!” “这却不怕!”崔世君说道:“我瞧着老姑姑的精神还不算太坏,到了做寿那日,只叫她出去坐一坐,又不需她操持庶务。” 家里的事情,一向是崔世君拿主意,崔海正说不上话,况且他也想给老姑姑过寿,于是崔海正摸着胡须,笑着说道:“这话很是,老姑姑在咱们家操劳一生,做儿孙的,很该给她贺一贺。” 说定了要给崔老姑姑做寿辰,崔世君立时叫来崔福夫妇二人,崔福家的看过黄历,腊月初九就是一个极好的日子,还有十来日,采买东西,预定寿宴,裁制新衣,要是赶一赶的话,倒还来得及。 崔世君势要将崔老姑姑的寿辰办得热闹漂亮,她和徐氏已经商量了要宴请的客人,来得人多,这么一算,只怕崔宅的宅子到时坐不下,她对崔福说道:“你明日提两个礼盒到隔壁陈家,就说家里老人要过寿,想借他家的宅子宴客。” 崔福记下了,崔世君又道:“再去临仙楼找掌柜的,尽早把宴席定下,酒席的菜式拟好后带回来给我看看,有要添减的另说。” 崔福和崔福家的一一记下后,崔世君便打发他俩去了,她和徐氏与崔海正则商议起办寿宴的细则,过了半日,崔福家的来回话,说道:“大姑娘,宁国侯侯夫人打发婆子来了。”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