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时候遇见他,从此上学放学,但凡回头,总能看见他远远地跟在后面。 十五岁的时候,他站在舞台上弹着吉他,低头凝视着人群里的她,唱着:“若有朝一日身披霞光,最渴望是有她在身旁。” 十六岁的时候,他的阿婆去世,他直挺挺地跪在灵堂里,谁来了也不说话。直到她出现,一声“靳远”,他像是忽然醒来的石像,从混沌一片的悲伤里大梦初醒,靠在她肩上如同无助的小兽一般低声啜泣。 十七岁的时候,他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状况下自顾自地唱着歌、玩着摇滚,每每被人说是无所事事,对不起死去的阿婆,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回过头来,微笑着问她:“这歌怎么样?”只要她说好,他就再也不在乎他人的轻视与指责。 可是在十七岁的尾巴上,她把他丢了。 吴镇是她的梦魇,在那里,她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父亲。在那里,她是一无所有的南桥。 她不想这样的,她渴望一些明亮温暖的东西,渴望那些不再暗淡的未来。 所以连同靳远一起,她把过去抛在了吴镇。 “你为什么不说话?”沈茜转过头来看着她,“你把他忘了吗?” 黑暗里,一只黑乎乎的小团子跃上了床,细细地喵了一声,吓了沈茜一大跳。 南桥把它按住,抱进怀里,轻声唤它:“小北,别叫。” 沈茜蓦地不说话了,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最后才松口气。 她没有忘记靳远,因为她和靳远曾经在学校大门口捡到一只猫,靳远说:“你是南,它就叫北吧。” 那只猫后来被人带走了,成了家猫。而今她养了一只猫,名字仍然是小北。 “南桥,你喜欢靳远吗?”沈茜歪着头问她。 南桥正在抚摸小北的手倏地一顿,半晌才听见沈茜笑着说:“我开玩笑的,睡吧,已经很晚了。” *** 隔日,南桥和沈茜起床的时候,易嘉言已经和父亲一起坐在餐桌旁看报纸了。 看见两个女生总算起床了,易嘉言笑着看过去:“太阳都晒屁股了,终于舍得起来了。” 南桥脸一红,正欲分辨,却听沈茜大大咧咧地说:“天凉好个秋,不睡搞个球。” “……” 易重阳正在喝牛奶,闻言手一抖,险些没咳出来。 易嘉言一边笑一边去帮他抹洒在桌上的牛奶。 南桥红着脸帮沈茜解释:“她没有恶意的,就是说话比较大大咧咧的,不太顾及什么……” “没关系。”易嘉言笑了,视线转向了沈茜,虽未说什么,眼神里明显是带着笑意的。 他没有认为沈茜粗俗——南桥松了口气。 早饭以后,易嘉言看天气正好,提议带两人一起去打网球。 沈茜撇撇嘴:“那是有钱人家玩的东西,我从来没碰过——” 南桥伸手朝她腰上一捅,慌慌张张地说:“我想去!” 沈茜转过头来看着她,“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网球感兴趣了?你运动细胞基本先天性死绝,你……” 南桥的表情太迫切了,几乎是央求似的望着她,眼巴巴地盼着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沈茜一愣,没有再吭声。 易嘉言开车带她们去网球场时,沈茜小声问南桥:“你怎么了?这么想打网球?” 南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几秒钟以后才找到好的理由:“我们大三的时候有网球课,我已经报了名,提前练一练比较好。” 沈茜不疑有他,怎么会知道南桥不过是为了多和易嘉言待上片刻呢? 只可惜南桥的运动细胞果然如沈茜所说一般——死绝了。 拿着球拍上上下下跑了不过几趟,她就气喘吁吁地顿在原地,上气不接下气,明明易嘉言发球已经很温柔了,她却还是跟不上他的速度,总是接不到球。 沈茜看不下去,一把抢过她的球拍:“算了算了,你还是一边儿去吧,我看都看会了,你还打不会。” 换了沈茜上场,局面立马就变了。 沈茜从小到大都很擅长体育运动,跑步跳远样样行,如今换了网球,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几乎是易嘉言随口指导几句,她就能有模有样地接上球了,易嘉言再帮她调整一下姿势,她就颇有几分专业网球运动员的样子了。 南桥坐在一旁的阳伞下,捧着手里的矿泉水,忽然就不吭声了。 球场上,沈茜的表现太出色,易嘉言赞不绝口。 她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打,就请教易嘉言。易嘉言站在她身侧,帮她调整姿势,间或亲自示范。 沈茜有模有样地学着,得到夸奖时,露出一口白牙哈哈大笑,侧过头来叫她:“南桥,你看,我是不是很牛逼?” 易嘉言也笑着看过来。 即使面上僵硬,南桥也仍然扯开嘴角笑了出来。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