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得是,足够我取用。你想怎么分忧?帮我摆平朝堂上那些老狐狸,还是跟那位贺姑娘似的,带兵打仗?” 那倒用不着,后宫干政本就是忌讳,以傅家父子的能耐,也无需她指手画脚。 最多在能往女眷身上使力气时,帮着推一把而已。 在京城周旋数月,应付女眷的本事,她还是有一点的。 这般想着,攸桐心中倒生出些杞人忧天的自嘲,轻松了些,便听傅煜道:“我头一次娶你是听从父亲安排,图谋魏家的舆图,因那时我并无钟意之人,于婚事并无期待。但这回却是真心实意,没半点杂念。” 怀抱温暖,耳朵贴在他胸膛,听到里面的心跳。 攸桐浮躁紧张的情绪渐而化解,趴在他胸膛,最后问道:“前朝无需我出力,那后宫呢?” “后宫便如后宅,你是主母,还想偷懒?” “唔,当个贤淑的主母,帮你管着三宫六院?”低而软的声音,带些许酸意。 傅煜那根粗愣愣的神经终是敏锐了一回,明白她深夜翻覆的担忧所在。昏暗床帐里,他觑着她,渐渐笑了起来,“娶你之前,有许多人想将女儿送进傅家。和离之后到了京城,登门者更不计其数,我正眼瞧过么?” 人生漫长,亦苦短,鲜衣怒马的少年转瞬便成苍髯鹤发的老人。 繁冗沉重的政务而外,细碎光阴仅能付于一人。 而她,正是他寻找的归处。 傅煜翻身,将她困在身下凝视,“我只怕你觉得拘束,后悔嫁给我。” 攸桐摇头,“这婚事,我从没后悔过。” …… 登基大典办得肃然而庄重。 在郑彪的贼兵如潮水退去后,这座宫殿也经了一番修缮。从丹凤门进去,含元殿、宣政殿、麟德殿轩昂壮丽,玉阶栏杆,朱漆廊柱,门窗的错金在微微刺目的阳光下焕然一新,而细密的斗拱交错而上,飞檐宏大而轻盈,如翅翼凌空腾起。 傅煜身着衮服,精致翻覆的纹饰,有日月朗照,星辰灿然,亦有高山盘龙,华虫祥瑞。 他的身旁,是身着皇后冠冕的攸桐。 十五为君妇,几经辗转,到如今,娇憨窈窕的少女已然是身怀有孕、韵致婉转的人。妻。孕肚不显,身形袅娜如旧,在经了洞房后迅速长开,如半开的牡丹盛放,修长而丰满。朱衣逶迤而上玉阶,凤冠之下妆容精致,眉含远山,眸如春波,沉静从容亦端贵高华。 身着礼服的文武官员跪拜下,一家三口登临宫阙。 年轻而英武的帝王,有赫赫战功,亦有理政的手腕。 徐夔重兵把守在外,傅德明率百官高呼万岁。 傅煜立于万人之巅,目光扫过金殿玉砌、巍峨城楼,那身睥睨天下的威仪气度浑然天成。朝纲初整、百废待兴,百姓苦于恶吏已久,渴求太平清明之治。傅煜遂改国号为梁,改元兴平,尊傅德清为太上皇,尊祖母为太皇太后,追封母亲田氏为太后,以魏氏攸桐为皇后,六宫虚设,独宠一人。 随后,便是颁赐王爵,封赏有功之臣。 新朝初立,气象焕然,百姓在丹凤门外跪拜帝后毕,亦免不了暗中感叹—— 当日魏攸桐遭睿王舍弃,受尽满城骂名时,人皆道命由天定,她没那嫁入皇家的福气,即便有文昌皇帝的青睐期许,亦是枉然。谁知短短数年之间,两位旧帝亡故,战乱之下,朝堂改头换面,背负骂名远嫁齐州的那位姑娘,竟真的位尊皇后,凤落梧桐。 百官朝天,成了国丈的魏思道并未因女儿的高嫁而沾沾自喜、仗势骄横。 不管是得文昌皇帝青睐,被熙平帝冷落、被许朝宗背弃,还是得傅煜尊重,他仍是从前的无趣严苛模样,守着兵部职方司的一亩三分地,对着成千上万的卷册,打理舆图烽堠的琐事。 ——那是他这辈子的心血所在,无关荣辱。 而在千里之外,西平王魏建在得知此事后,却是气得跳脚。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