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雨声泠泠,宝儿有些困倦,连连打呵欠。 江晚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页,薄薄的一本册子,有几页都翻烂了。 过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外头响起了一阵骚动,不是雨点落下的碎音,更像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宝儿靠在一边的书架子上,眼皮子直打架,听见声音,茫然地抬头。 容定倒是警醒:“娘娘,外边——” 江晚晴把书往旁边一丢,用几块碎布盖住,镇定自若:“小容子,你出去瞧一眼。”待容定出去了,她让宝儿伺候着穿上了鞋子下榻,又指着窗外一处,问道:“永安殿是在这个方向,我没记错,对吗?” 宝儿不明所以:“是的,娘娘。” 江晚晴走到梳妆台前,拈起一朵早备下的白色绢花,簪到挽起的发髻里,又拿起屉子里的一串翡翠玉念珠,紧紧捏在手中。 院子里的脚步声渐近,依稀掺杂着水花溅起的细碎响声。 江晚晴深吸一口气,向着永安殿的方向,郑重跪下,脑海中飞速掠过穿到古代后,所遭遇的种种烦恼和辛酸往事,眼圈儿很容易就红了。 宝儿担忧道:“娘娘,您怎么跪下了?快起来,外头下这么大的雨,您也不怕跪伤了腿脚——唉呀!” 她惊叫一声,捂住嘴连退两步,退到了柜子边。 只见一只半大不小的狗儿,不知从何处跑了进来,身上湿漉漉的,尾巴摇的正欢,绕着她转了一圈,又走到江晚晴的身边。 宝儿急忙张开双臂,挡住主子,怒道:“小畜生,不准靠近我们娘娘!” 小狗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望着她,呜呜叫了两声,像是在撒娇,见宝儿和江晚晴都不搭理它,便慢慢走到门外,抖动身子,洒出毛上沾着的雨水。 宝儿抿嘴一笑:“算你乖觉,没把雨水洒在娘娘身上。” 她走过去,弯腰抱起小狗,低头问:“小东西,你是怎么跑这儿来的?” 话音刚刚落下,外头突兀地响起容定的声音,少年一贯清润温和的声线,刻意的扬高了:“参见摄政王殿下,摄政王殿下万安。” 宝儿吃了一惊,脑子里嗡的一声,抱着小狗呆立了会儿,才手忙脚乱地跪了下来。 不久,一双男人的黑缎靴子就这么闯进了她的视线,停在目光所及之处。 宝儿的一颗心怦怦乱跳,顺着靴子往上,只能看见玄色的仙鹤祥云暗纹斗篷,下摆绣着金色的边,针脚都是无可挑剔的精细。 凌昭沉默地站立,衣袂纹丝不动。 窗外雨声渐大,雨点敲在窗棱上,一声声宛如击在心间。 七年了。 他终于名正言顺地回到这座囚笼似的宫殿,回到她的身边,于是整座门庭寥落、不复昔日气派的长华宫,他的眼里只有一人。 可那人留给他的,竟然只是一个清冷的背影。 江晚晴背对他,安静地跪在地上,头顶一朵白色的绢花摇摇欲坠,她的人也像是凄风苦雨中,一朵将坠未坠的白梅。 凌昭的目光停在素白的绢花上。 女人青丝如墨,乌黑的发丝间,唯有这一朵绢花白的刺眼,不仅昭示着她身为先帝遗孀的身份,也在提醒他——七年,物是人非。 曾经的两心相许,如今的相对无言。 斗篷下的手渐渐握紧,凌昭极力压抑暗流涌动的心绪,淡淡道:“雨天湿气重,起来说话。” 江晚晴动也不动。 倒是宝儿清脆地应了声:“多谢王爷!” 秦衍之扬了扬眉,见这小宫女憨憨傻傻的,不由低眸笑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