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除了这三人外,还有第四个人,就是此次南下赈灾的荣成田。东临侯老爷立得离床榻有些距离,脸上面沉如水,至始至终不发一语,若非仔细观察,绝对看不出他的目光有往阿凝的身上看过。 施针结束之后,薛临涧告退,赵琰没有要走的意思,当然也没哪个敢问。荣成田和荣寰也先后出了屋子,到了前堂中歇息。荣成田沉肃着脸,伸手就把旁边的茶碗给砸了。 荣寰吓了一跳,站起身道:“爹你做什么一直摆脸色?皇上还在呢!” 荣成田怒道:“还不都是被你和你娘惯出来的?!这丫头有家不回,成日在外逗留,莫说是身为皇后,就是普通妇人家也没见过这样儿的!如今把自己弄得这幅样子,这是要作死自己才算完!” 荣寰默了默,皱眉道:“爹您不知道内情,又怎么能责怪妹妹?要我说,肯定是皇上背地里做了什么对不起妹妹的事情,她才会离开的。妹妹是不想破坏我们君臣的关系,才没有如实告诉我们,只一个人承受着。” 荣成田道:“她有这能力一个人承受,如今又怎么病成这副模样?再说了,皇上是天下万民的皇上,即便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还能记仇不成?夫为妻纲,君为臣纲,不知她从小念的书都念到哪儿去了!” 荣寰暗想,若是爹爹得知姐姐是皇上杀死的,不知还会不会说这样的话。不过幸好,事实并非如此。 荣成田激动了一阵,忽然颓然地坐到椅子上,哑声道:“这丫头从小就娇惯,身体也不差,怎么现在瘦成这副模样……若是你娘见了,不知多伤心啊……” 荣家的两个女儿,一直深受父亲的疼爱。荣成田对女儿比对儿子可好多了。特别是在失去了一个女儿之后。当初他费劲心机入内阁,就是为了这个小女儿。 这会儿他心疼不已,老泪都要纵横了,荣寰无奈,只得又上前安慰他。 “娘这不是不在么?回去后咱们也不告诉她就是了。”荣寰道,“爹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就别伤心了。阿凝那边,有皇上在,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就算有问题也能及时解决了,您放心就是。” 东临侯点点头,“希望这丫头经此一病,也该惜福才是。” 荣寰道:“妹妹在外面一年,也不尽然全是不好的地方。爹爹您不知道如今妹妹的名气有多大,不少人都想拜妹妹做先生呢。” 说到这里,东临侯才微微有了轻松的笑意,可有敛住了面容,道:“女孩儿家,还是相夫教子才是正经。” 室内,赵琰已经在给阿凝喂药了。施针之后,阿凝的情况的确好了些,至少能喝得进药了。 结束之后,赵琰又捏了一颗遇水即溶的蜜果儿,放入她的唇中。然后握着她微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是他不好,上次他不该撇下她离开的。他还没出河南路,就听说江南山南一带都爆发了洪灾,想到阿凝所在的青阳县就在其中,他一边给朝中发了赈灾的旨意,一边又折返了回来。 一路的担惊受怕,如今总算是落到实处。他想,他不能再放她单独一人了,她总有本事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他不能允许她把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男子侧头吻了吻她的手。他的小娘子,任性够了,是时候跟他回家了。 半夜里,赵琰第二回给她喂药时,她就醒了。彼时窗外一片静谧,素来清冷的房间中蓦然出现了梦中人的身影,她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小嘴儿张开,却没发出任何音节。 看见那双明亮而璀璨的眼睛,他愣了愣,见她挣扎着要起身,便扶着她,靠到了床头上。 他喂一口,她就喝一口。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脸上,而他,心如擂鼓,面上强撑着不动声色。 总归是怕的,怕她跟之前那样,对他抗拒。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他把药喂完了,又喂了一颗蜜果儿,尔后道:“你继续睡吧,天还没亮。” 他起身要走,阿凝却忽然捉住了他的手,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瞧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