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情面做了个小县官儿,可他到底懦弱。我继母又只记挂着等我出宫去,就将我嫁个有钱人家再多换点银子。这样的人家,我回去能做什么?” 兰茹低头道:“娘娘必不会叫你就这样出去的。我看她的意思,是打算给咱们做主,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说多么大富大贵,最起码这辈子也是衣食无忧了。你必是有好去处的,只是我这样的……” 她捏着膝盖上的热巾子,不觉落下泪来。雪茶抱着她肩膀轻轻拍着,也没了话。 忽听得门外有些响动,一个人影从纱织窗上闪过。雪茶立刻直起身子厉喝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随即跳下榻踢着绣鞋就跑去将门一开,却看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站在门外,手中捧着个朱漆盒子,一脸茫然。正是刚被雪茶提携上来、给懿贵妃做梳头太监的小凌子。 “你干嘛呢?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吓唬人,谁教你的规矩?” 雪茶比小凌子大两岁,又是大宫女,便总对他严厉些。受了训斥的小凌子红着脸,举起那漆盒结结巴巴道:“不是,是、是方才我路过,看见、看见四喜公公站在这儿来着。他见我过来,就把这个塞给我,就跑了。” “四喜公公?他怎么会在这儿呢?别是你为了开脱在撒谎吧?”雪茶才不信呢,一个御前大太监会跑到宫女屋门口鬼鬼祟祟,谁信? 兰茹却听见了,披衣出来道:“应该是四喜没错,他说过要给我拿药的。这可不就是了?”她接过小凌子手中漆盒打开一看,果真是放着八个小药袋,下头还压着张方子。 “是这样啊,那我错怪你了。你下去吧。可不许生我的气,回头给你送蜜饯果子吃。”雪茶捏了捏小凌子的脸蛋,又“啪”地关上了屋门。小凌子摸了摸发烫的脸,站了好一会儿才傻笑着走开了。 “哇,他还真去冒死拜托钟公子了?”雪茶看着那药方啧啧道:“想不到四喜对你竟这么上心。说吧,你们俩怎么回事?” “瞎说什么呢,也不怕害臊。”兰茹嘟囔着去抢药方,脸却红了。雪茶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去胳肢兰茹,兰茹求饶半天,眼泪都笑出来了,忽然又掰住她手道:“等等!他方才把东西给了路过的小凌子,连句话也不交待,那肯定是站在咱们门口久了,被抓包了吧!也不知咱们方才的私密话,他都听去了多少。” 雪茶看看外头下得正欢的雨:“这雨声这么大,想来也听不到什么吧。” 却不知四喜因自小跟着昭帝在武场摸爬滚打,耳力自是一流,早将她二人对话全部听进了——虽说他本来并没打算偷听的,可无奈正逢兰茹在哭,他只是想知道怎么回事罢了。却听到兰茹说后年便要放出宫去,他登时慌了,连小凌子走过来也没瞧见。 每年春分时节都会有一批宫女放出宫去。他掐指一算,距离后年春分,也不过十几个月份罢了。 刚为送到药方而起了欢喜的心,瞬间又沉了下去。四喜开始犹豫着,要不要用点手段将她留在身边。 四喜是奉了昭帝之命,前来给懿贵妃送了碗勤政殿小厨房现做的荷花汤来。本来昭帝是要叫别人送的,四喜为想给兰茹送药,非要自己揽了这个伙计。眼下懿贵妃喝完了荷花汤,又叫了雪茶来吩咐道:“拿上盏灯笼,咱们且把空碗还给陛下。” “哎。”雪茶暗笑,知道这只是懿贵妃想去看昭帝的借口,便点了盏灯笼打在昏黑黑的雨天里,两人这就出了门。 走到半路时,为着路滑,雪茶跌了一跤,把灯笼和伞都跌破了。两人只得上了一处画廊等雨停。正趁雨赏荷时,突然廊子里又进来一人,却是刚升了才人的宁蕊珠,正嘻嘻哈哈和她身旁宫女打闹着,两人身上都不知披了什么东西,远远看去跟两只大乌鸦似的。 “这是做什么呢?快过来让本宫瞧瞧。”懿贵妃好笑摇头道,天天儿在宫里教她规矩,她还是这么贪玩的性子! 宁蕊珠这才发现懿贵妃也在,赶紧拉着宫女罗霓行了个礼:“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也在这里玩……赏雨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