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脚步声,像是有意让她听见, 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走得不紧不慢,一步步向她门边走来。 沈如晚藏在胸腔里的心忽而提了起来。 她十指交握着, 扭过来又扭过去, 等到那脚步声停在门口时,又仿佛嫌这不够稳重一般, 强行定住了,深吸一口气, 神色冷淡地望向屋门。 雕花门被轻轻叩响了三下。 沈如晚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外面的是谁,他也知道她一定听见了,只是她不愿动。 她抿着唇坐在那里。 一片静谧。 沈如晚一直没动。 过了一会儿,那悬在半空中的手终于动了,又在门上敲了三下。 沈如晚轻轻咬了一下唇瓣。 她既想看见曲不询,又不想看见他。 敲门的人像是并不着急, 既没出声, 也没动, 手还悬在那里,影子映在窗纸上,像是一种沉默的僵持。 门扉第三次被叩响。 沈如晚终于起身,在第三声刚敲响的那一刻猛然拉开门。 曲不询一肩风雪地立在门口。 他身形高大笔挺,把空当也挡了大半,走廊上本就没点灯,只有一点晦暗天光,勉强能看清形迹,他站在那里,天光照也照不进来,只有丝丝缕缕从边角抖落,屋里屋外一般黯淡。 沈如晚像是忽而一滞。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朝屋内走,“你来做什么?” 曲不询看着她走进屋里,轻轻弹指,把桌上的灯点燃了,侧着身坐在桌边,只把侧脸留给他,目光也绝不朝他这边瞥上一眼。 他沉默了须臾,向前踏出一步,跨进门里,翻手关上了门,走到她对面坐下。 “方才我带着陈献一起去了他们发现风水有所变化的地方看过,情况有些不乐观。”他平铺直叙,“灵女峰内里一定被侵蚀得很厉害,我怀疑那几个人根本不太懂风水,也没好好算过怎么挖才能把对灵女峰地脉的伤害压到最小、安安稳稳地待下去。” 灵女峰是钟神山十三峰峦中最高也最重要的一座,单单只是这一座灵女峰所承载的地脉灵气便胜过千百个邬仙湖,山体内部的灵脉纷繁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掌握了上代山鬼的元灵,只是获得了力量,并不意味着真正了解这座山,会选择破坏山体的人本身想必也不打算了解这座山。 “若有一天听说天被人捅出一个窟窿来,我也不会奇怪。”沈如晚低声说。 这山水人间,并非每一个人都会珍惜,可到最后,却总是珍惜的人给不珍惜的人还债。 “能偿债,总比没处去偿要好。”曲不询淡淡地说,“灵女峰还没倒,钟神山还在,北地也还如昔风平浪静,还有补救的机会,这已足够了。” 沈如晚不由抬眸望他。 只此一句,透过这张迥异的面容,那种难以言说的、属于长孙寒的感觉疯狂溢散,从发现曲不询就是长孙寒后,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他还是他。 无论改换何种容颜,无论再过多少年,无论性情如何判若两人,他身上总还有那么一点磨不去、碾不碎的,独属于长孙寒的神魄。 曲不询朝她望过来,神态依稀似旧年,是那种遇见什么样的困难都意定神闲,仿佛有他在连天塌下来也不妨。 原来一个人的灵魂是可以超越皮囊的束缚,在全然不同的面孔上找到如出一辙的踪迹。 她终于明白她为什么看着他就能想起长孙寒了。 容貌可改,性情可变,而神魄永存。 沈如晚蓦然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她攥着自己的指尖,碾了一下又一下,轻声说,“所以这么说来,你没找到地方?” 曲不询缓缓点了一下头。 “若不管不顾挖开山,这灵女峰未必经得起再一次摧残。”他沉吟片刻,“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冒险,只能作为最后的办法。” 沈如晚微妙地静默了一瞬。 “刚才陈缘深过来说,五日后他们会带他进入灵女峰内,他会带我一起去。”她说,“不管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至少是个机会。” 曲不询皱了皱眉。 “只怕是来者不善。”他对陈缘深不报指望,但既然沈如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也不说讨人嫌的话,“我和你一起去。” 山庄里有卢玄晟、白飞昙两个丹成修士,还握有上代山鬼的元灵,沈如晚一个人去难免吃亏。 沈如晚点了一下头。 “把陈献和楚瑶光也带上吧。”她说,“陈献不是有绝对嗅感吗?万一他们要进山体内部,还要靠陈献追一追踪迹。还有白飞昙的异火,祟气太重,我就算能把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