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口一个主上的叫着吗?你叫我不要把郎君放在心上,可是你却比谁都用心呢!” 阿箸却又摇头: “你和我又不一样。我是主上的牙箸,本来没有灵识,是因为主上日日携带,沾染了主上的灵气,才有了灵识,能够化形。我本来就是从主上而出生的,怎么可能脱离主上的影响呢?你却不同,你本来就是凡人,本该珍惜那几十年时光,脚踏实地的度过才是正理,你何苦要去望着那遥不可及的月亮呢?” 阿箸娘子说的也是个道理,可是湛露却并不太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如今的日子过得这么平静,湛露觉得,她的生命如此短暂,在她的有生之年,生活也许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吧。 到底明夷君是否会把她当做同伴,又有什么相干?她只能再活二十年而已,在这二十年当中,她的生活大约也就是这样,是不会有太多改变的。她在心中悄悄把明夷君当做同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天气一天天变冷,湛露早就换上棉袄了。她的棉袄也是深红色的,她的衣服大多是用母亲的旧衣服改的,几乎全是深红色,显得她皮肤特别白,头发特别黑,明眸善睐,娇媚可人。 可是明夷君却还穿着见面时候的那一身,湛露看了都觉得冷。跟他说了几次,叫他换一件,他却只是摇头: “本座哪有衣服可换?本座出来得匆忙,狐裘还放在洞府里呢!” 湛露也知道他身上这件衣服并非凡品,平时一点灰尘都不沾,冬天生热,夏日生凉。可是看上去显得单薄,冬天看着实在难受。她有心替他做一件,又怕做得不好,他不肯穿。于是鼓动他去找裁缝定做一件裘衣。 想不到明夷君只是皱眉: “凡人的衣衫粗蠢笨重,本座岂能穿那样的衣服。” 湛露仍是劝他: “郎君的衣衫虽好,看着到底不是这个季节的衣服。郎君在酒肆里出入,被酒客看见了觉得奇怪,难免多生枝节。” 明夷君被她烦得紧了,见她说的也是个道理,到底还是拿出了百宝袋来。 他居于此处多时,还是第一次在湛露面前拿出百宝袋。湛露只见他拿出个绣着饕餮纹饰的百宝袋来,把手伸了进去翻找一阵,拽住了什么往外拉。 湛露眼睁睁看着他从那个比钱袋大不了多少的百宝袋里抻出来一件鹤氅来,不觉目瞪口呆。 那鹤氅不知是何等鸟羽织就,毫光闪闪,端的是一件宝物。明夷君将其披在肩上,向湛露问道: “这下你可满意了?” 湛露心里说,你披着这么的华丽鹤氅在这破酒肆里来来往往,倒是比只穿原来那件衣衫还扎眼。她虽然这样想,却没有真的说出来,只是极力称赞鹤氅的豪华而已。 明夷君并不在意,只是轻轻抚了抚鹤氅的边缘,道: “这件鹤氅,还是九万年前,未济君与本座赌胜,输与本座的。本座嫌它不如狐裘华丽,因此不曾穿它。多少年来,也不知丢到了哪里去,想不到原来就带在身边,今日倒是还穿了一回。说起来,自从那次赌赛之后,本座与未济君也未曾再见过,想想心里倒有些牵念。” 湛露听他说起九万年前事,不知该怎么搭话,只得问他: “郎君,未济君又是哪一位?” 明夷君也不隐瞒,只是随口答道: “未济那厮,与本座同时而生,居于西方大荒之中,人称梼杌。本座前些天用纸鹤与他传了信,过不多时,他便要到此处来了。” 湛露听了,便知这未济君也是四凶之一了。上次明夷君所传的信件,就有一封是给他的。意识到要不了多久,四凶就要聚集在这个小县城里,湛露略微觉得有些不安。 毕竟是天下最为凶恶的四凶啊,四凶聚集在一处,到底令人胆寒。 明夷君把他们都召来,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呢?她所喜爱的这种平静,难道很快就要结束了吗? 她与明夷君相处已久,早就发觉明夷君并不能随时随地读心,因此也就松懈下来,只是在他面前痴想。然而她那心思仿佛写在了脸上,早被明夷君查知。他伸手抚上她头发,笑意盈盈: “怎么?害怕?你是我的人,梼杌不敢动你的。” 湛露轻轻摇了摇头。 明夷君随手把玩着她的秀发,她那一头秀发柔滑乌黑,非常可爱,让人爱不释手,“不是害怕未济君?那又是什么?” 湛露忽然想起阿箸娘子所说的话来,心中约略明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