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还抱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 沈兴良从外头进来, 换鞋,看着这一人一宠相处和谐的场面, 他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老头儿真善变,是谁前几天说家里有猫就没他的?怎么今天就肯让雪花呆在他的坏里了? 他清咳几声, 露出声响来,把沙发上老头的思绪拽到他身上。 这老头一身白色太极服,兴许是从外头刚锻炼回来, 他庞眉皓发,河目海口,虽然年纪不轻,脊背却仍然挺得笔直,都说相由心生, 沈立轩就常说,他祖父一看就是一个倔老头。 沈国忠把头从报纸上抬起来,淡淡的瞥了儿子一眼,眼神中也多有不耐烦,“你小子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说,又有啥事了?” 沈立良也很无奈,他都一把年纪, 孙子都有了,他爸教训他的时候一口一个小子。 他顺手给老头子倒了杯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在沙发上坐下来。 “爸,”沈兴良道,“立轩打来电话,让我们准备去李家提亲,我来告诉你一声。” 沈国忠冷哼一声:“不准!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同意不同意的,您说了也不算呐!沈兴良摸了摸鼻子,没接他爸的话茬,继续道,“您这有上了年份的老酒,一会给我装两瓶,见亲家,得拿两瓶好酒……” 沈国忠头上的青筋直蹦,“就知道你来准没好事!” 他珍藏的好酒,喝一瓶少一瓶,现在所剩下的,为数不多,偏偏这个兔崽子一开口就是两瓶,这是啥,狮子大张口! 沈兴良继续嘿嘿笑,“我知道,姑妈不让您多喝酒,这要是让她知道您藏了酒,恐怕一瓶都保不住了。” “臭小子!”沈国忠看看儿子,不怒反笑,“你姑妈要是不知道我藏了酒,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果然是土匪出身,说话一如既往的不讲究。不过这话,沈兴良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二,要是再拿这个嘲笑老头子,现在头被拧下来当球踢的人,可就是他了。 反将儿子一军,沈国忠乐得胡子一翘一翘,嘴角也忍不住向上翘,“在我书房第二个书架后面,你去拿,记住了,只能拿两瓶,一瓶也不准多拿!” 话音刚落,他又迅速的补充道,“这两瓶也不能白拿,回头让姓李的那个臭丫头补给我!” 也不知道那丫头拿啥酿的酒,酒味虽然不烈,但是喝到肚子里,浑身都舒坦的很,总觉得连身上的老枪伤都没有那么严重了。 沈兴良越过茶几,逗了逗猫,才含笑去书房,老头子这嘴,还和以前一样,嘴上说着不同意这门婚事,可是却愿意把命根子似的酒让出两瓶来,这可真是口是心非的厉害。 沈国忠土匪出身,早年大字不识一个,从军之后,悍匪习气不改,杀敌又凶又猛,人送外号“悍匪将军”。早些年部队打仗的时候,针对他这样文化程度不高,又极其能打仗的人开过学习班,不过他不乐意学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能看报纸,还得归功于他已经逝世的妻子,沈立轩的祖母。 他放下报纸,顺了一把怀里的猫毛,嘴上喃喃,“唉,咱们的小孙子都要成家了,一转眼你都走了十几年了,狠心的臭婆娘,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压我一头,咋连去见阎王,你都抢在我前头……” 沈兴良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爸一脸怔怔的看向门外,心里头就明白了,这是想起他妈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少时的夫妻老来的伴儿,他妈走了后,好像把老头子的精气神一同抽走了。 以前的时候,老头子一把年纪还和胡同里的小年轻争辩哪家小姑娘好看,撸起袖子和欺负他孙儿的小孩打架,动不动就拍桌子收拾他们几个儿女。 自从他妈去了之后,这些就变了,少了个拧着老头子耳朵教训他的人,到底是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沈兴良突然觉得,老头子太可怜了,脱口道,“爸,我们兴许要在李家多呆几天,你要不要一起去?”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他爸这个人,脾气性格真的有些一言难尽,他们是去提亲的,可是带着他爸去,可能就会变成结仇的,不是他多思,实在是前车之鉴太多了。 他侄女谈的第一个对象,就是因为老头子挑三拣四,对人家家人评头论足,所以才黄了的。 虽然后来事情证明,那家人确实不怎么样,不过老头子当时的言行还历历在目,这么说,那时候老头子的战友中间都传遍了他的丰功伟绩,逢年过节的时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