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是一年到头最忙碌的时候, 得抓紧时间把各大队要的新农具赶在开春前加工好。 李梅梅把揉好的面团放到瓦盆里,又把瓦盆放到热炕上,借着这股子热乎气,面能发酵的快些。 “妈,我把面放炕上了,回头你注意着些,别让面发过了,我去我奶家看看。” 出了门,没朝老房的方向走,而是顶着寒风去了牛棚。走到一个空旷没人的地方,她才把空间里预备好的东西取出来。 一直步行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终于走到牛棚。 牛棚简陋,四面都透着风,又是关着牛,又是住着人,那味道可说不上好闻。 李梅梅先敲门,里头响起一把苍老的男声,“谁啊?” “是我,阎老先生,我来给您送点东西。” “咔嚓”一声,门开了,里头出来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李梅梅心惊,瞧这样子,比前段时间看着更瘦了,本来就不胖,现在风要大点儿估计阎先生就能直接被吹上天了。 “是你,”阎杜衡咳了两声,“什么事儿,进来说吧!” 里头也冷的很,比外头强不了多少,冷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药味,一览无余,除了一张铺着草席的床板和上头的一条薄被,就只有地当中一口盘的很简陋的泥炉子了,里头燃着的柴还隐约能看见火星。 李梅梅有些心酸,就这样的生活环境,一个大小伙子都坚持不下去,老先生一把年纪了,难怪越来越瘦。 她把提前准备好的几双厚棉袜,厚手套先从尼龙袋子里掏出来,“这些是我用旧毛线打的,打了两层,您试试,看保暖不?” 阎杜衡眼里泪光一闪而过,抖搂抖搂身上已经露出棉花的旧棉衣,“丫头,要是为上次那件事,你没必要……” 李梅梅打断,“咋没必要,您觉得是小事,对于别人来说却是大事,咱乡里人不搞那些虚的,就希望您能好好过个年。” “你们都是好孩子,沈小子还帮我挖了不少药材,没他挖的这些药,我不还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这个冬天。” 沈小子?说的是沈立轩吧! “这里头还有红薯干,包谷碴,白面,两只母鸡,您杀了吃肉也行,偷偷养着下蛋也行,”这里不能久留,走的时候,李梅梅又道,“您啊,保重身体,这日子不会这么下去的,要相信党……” 过日子,不就图个盼头,有些人熬着熬着就没了这个盼头,失去了生活的信心,好些人没等到黎明到来就自己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令人无限惋惜。 李梅梅走后,阎杜衡隔壁牛棚的门才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只见他熟门熟路的推开隔壁的门走了进去。 “阎老,刚刚有人来看你了?”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 阎杜衡一笑,“是队上老李家的孙女,你去烧水,咱们今儿杀一只□□,也别等到过年了,今儿就炖了,咱们这样的身份,有口吃的就是过年了。” 男人闻言,转身抓了把干树枝塞到炉子里,慢慢燃起来的炉火衬的他容颜明明暗暗,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的身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风霜侵蚀,这人的皮肤不甚光滑,嘴唇干裂。 就听那男人说,“我抽空再去弄点药,你身体不能拖下去了……” “不用了,被那些人抓到,咱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我老了,什么时候死都是死,你不一样,不能再去冒这个陷了。”阎杜衡的声音里满是看透生死的超脱。 男人不再说话,神情晦涩难懂,动作娴熟的架起一口缺了角的锅,小心翼翼的从一方洗干净的牛槽里舀出前几天攒的雪水。 半晌,他的声音才传来,“老头,你动了收徒的心思?” 说到这儿就是一声苦笑了,“什么都瞒不过你,老头子我做人太失败,座下弟子不少,出事了全都和我划清干系,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继承我的衣钵,我看李家那个丫头不错,心细大胆,眼神清正,我年纪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就得去见阎王了,但是这老祖宗的东西得传下去,我得对得起我阎家列祖列宗。” 阎杜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有过几个红颜知己,但是一直没有成婚,用现在的话来说,这人就是个不婚族。家里世代行医,祖上还出过御医,家风清明,家底雄厚,建国以前,京城最大的医药铺子就是阎家的。 他思想颇为新派,早年留学西洋的时候,有过一段自我怀疑的中二时期,看自家传承下来的中医是哪哪儿都不靠谱,后来随着医术的精进,才慢慢发现中医的精妙之处,绕了一圈,又成为了中医的代表人物。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