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夫人气得胸闷气短,咬着牙呵斥道:“你不要恃宠而骄!” 郑娴儿翘起唇角,笑得灿烂:“若不恃宠而骄,我要这‘宠’有何用?” 楼夫人哑口无言。 楼阙敛了笑容,看向母亲:“宁萱堂这么多丫头,竟连一个斟茶的都找不出来,偏要使唤她?” “不是……”楼夫人待要解释,却说不出囫囵话来。 楼阙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她斟的茶,这堂中谁敢喝?谁配喝?” “阙儿!”楼夫人终于坐不住了。 郑娴儿扶着肚子,慢慢地站了起来:“桐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虽偏疼我,也不该疼到这个地步。我斟的茶怎么就没人配喝了?旁人还罢了,这屋里可还有一个是你的未婚妻呢!” “未婚妻?”楼阙向众人扫视了一圈。 楼夫人忙道:“不错!二十年前你和宁大姑娘尚在娘胎里的时候,府里便已经替你们定下了亲事……” 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却自己低了下去。 楼阙忽然笑了:“指腹为婚?” “不错。”楼夫人咬牙道。 “好,就算是指腹为婚——”楼阙一转身在先前郑娴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顺手把郑娴儿拉过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整套动作毫无迟滞。就像先前喂食杏仁酥的时候一样,两个人配合之默契、神情之坦然,仿佛这是天底下最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在父母长辈的面前啊! 宁锦绣呆呆地站着,整个人已变成了木雕一块。 这两个人……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却听楼阙继续说道:“庚帖呢?定礼呢?就算是指腹为婚,后期也应当把这些该有的东西补齐全了吧?总不能随便说一句戏言,就算是定了亲的吧?” 楼夫人的脸上一阵发红,好一会儿才又叫瑞儿扶着慢慢地坐了回去,开口道:“宁大姑娘比你小了三四个月,咱们离京的时候,她尚未出世。” “所以,没有交换过庚帖,也没有交换过信物。”楼阙得出了结论。 楼夫人忙道:“老爷和宁家老太爷都是最重信守诺的,说过许婚的话就算是定了的。你说的那些规矩,现在补办也来得及。” 楼阙冷笑:“重信守诺,一丝为定万金不移,那也得先有那‘一丝为定’才行!空口无凭说一句‘定过亲’,母亲觉得我会信吗?若是果真有过许婚之事,先前我数次进京,母亲为什么从来不曾提过我还有个岳家在京城?” 他这番话实在是半点儿也没给楼夫人和宁家母女留面子了。 待他说完之后,楼夫人迟疑良久,终于叹道:“阙儿,你先前不曾听说,并不意味着没有过这件事。当时许约之后不久咱们便搬离了京城,后来就断了联系,既不知道宁家生的是男是女,也没有中间人给两家交换庚帖。我和老爷都没有对这桩婚事抱太大希望,因此不敢贸然对你提起。至于后来你进京……你是为了求学问来的,我怎么忍心用一件不确定的陈年旧事来分你的心?直到这次回京,我和老爷才得知宁家姑娘至今未嫁。阙儿,宁大姑娘也快二十岁了!你耽误人家到这个年纪,若是突然悔婚,你让人家姑娘怎么办?” “无碍的!”宁锦绣忽然高声喊道。 楼夫人转头看着她。 宁锦绣身子站得笔直,擦了擦眼角,带着哭腔说道:“退婚无碍的!若是楼公子实在不愿履行婚约,此事便不必勉强!” 楼夫人见状底气更足了:“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好的姑娘,你若是辜负了,天也不饶你!” 楼阙放下郑娴儿,站了起来:“母亲不必如此。若是果真有过婚约,我自然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人。既然父亲也知道此事,我这便去问父亲,看他老人家如何说。” “你站住!”楼夫人慌了。 “怎么?”楼阙回头,嘲讽地一笑。 楼夫人跟着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门口。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