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稳稳搁在桌上,抬头就见楚绎也端着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条件反射似的开口,“别喝那么急。” 浓郁热辣的酒液体浸满整个口腔,楚绎几乎是强压着自己迅速咽下去,像是燃烧着似的涌进喉头,他呛得险些没当场咳出来。 放下杯子,终于回视秦佑的眼睛,豁出去似的说:“看我干嘛?我的黑历史里就没你一笔吗?” 楚绎这话说出来,秦佑心里反而坦然了些,想到什么,正色问:“所以,那次就是你被关两天后从家里跑出来吗?” 楚绎一愣,片刻,才点了一下头。 当时他被弟弟偷偷放出来,哪都没敢去,当晚就乘高铁来了s市,这才是他的家。 但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离家出走也是孑然一身,根本还是无处可去。 那时候他天真地以为,母亲骂他精神病,真的只是因为唾弃他喜欢同性。 一个孩子不能被主流接受的心情等同于被整个世界抛弃,于是,他几乎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出来,一头把自己扎进同类中间。 那是他第一次去gay吧,也是今天之前,唯一一次。 楚绎还记得当时那家店,叫hyacinth,他在吧台坐了很久,所有人在他看来都像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直到vicky过来跟他打招呼。 他们寒暄几句,vicky回头瞄一眼身后二楼大片的镜壁,说:“要跟我上去坐坐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楚绎答应了,然后,上楼,推开那扇门,他看到了秦佑。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人的眼神,冷得让人打哆嗦。 之后的事就水到渠成了,秦佑把他带到了酒店。 不知道是出于融入同类世界的决心,还是想要报复竹马的背叛,楚绎躺在了酒店的那张大床上。 但即便是这样,秦佑过来,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的床褥,俯身看他的时候,楚绎还是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绝望,是他当时唯一的感受。 想到什么,楚绎忽而笑了下,对秦佑说:“你真凶啊。” 晦暗的光线中,楚绎的笑容似乎很释然,但秦佑心里头这会儿别提什么滋味了,是的,那时候他对楚绎的态度绝不算友善。 当时,他俯身看着楚绎紧张得屏息的神色,好像又不只是紧张。 按秦佑的个性,是断然不会有心思哄他的,于是,站起身解开袖扣,说:“我先去洗澡。” 毕竟当时楚绎年纪还小,秦佑本来是想给他一些准备的时间。 但是,当他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而且怒不可遏:房间里窗子洞开,楚绎坐在窗台上一手扒着窗沿,望着窗外,哭得气都喘不上来。 不管他为了什么,秦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不知死活还要死要活。 于是,他沉着脸走过去,听见脚步声,楚绎转过来一脸惶然地看着他,哭着说:“你别过来。”说话间,整个身体凌空到窗外。 秦佑脚步顿住了,很不客气地说:“你要死,干嘛不干脆死家里?” 楚绎一听,哭得更厉害了,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声,秦佑到今天似乎都还记得。 但也就是在他只顾着哭,注意力完全被转移的时候,秦佑突然冲过去,一把拽住楚绎的胳膊,猛地拖进来,把他掼倒在房间的地上。 楚绎的前额重重砸在床头柜上,顷刻,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很快就流成一滩触目惊心的猩红。 那就是楚绎额头上的第一道伤疤。 回家路上,楚绎有了些醉意,酒的后劲很足。 他们都喝了酒,驾车的是司机,秦佑坐在楚绎身边,楚绎头晕沉沉的,没过一会儿就倒过来,把头靠在了秦佑的肩膀上。 知道他喝多了,秦佑坐着没动,街灯的暖黄的光芒晃过车窗,侧过头手指抚过楚绎额头,许多年前的那道旧伤已经看不见了,年前的还在,今天出门前,楚绎不知道用什么把伤疤遮住了,看得不明显,但指腹抚上去,还是能感觉到皮肤上微小的突起。 秦佑的手指温热,楚绎就像只被顺毛的猫似的,浑身没有一处不舒坦。 他其实也没醉得那么厉害,脑子依然很清醒。 身边的这个男人,你要是没见过他冷漠狠厉的样,就不能体会他现在的温柔纵容到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