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人快要站不稳了,是他母亲扶住的他。两个人呈相互依偎的姿势。 叶沉的眼神很冷静,不急不哀不躁,几近死水一潭。 塑料购物袋破了,地上散落了很多糖、水果,却没人去捡。新鲜的水果,有的摔破摔脏了,有的则不知被谁踩烂了。 女人依然在骂,她旁边的胡子拉碴的男人像是她丈夫,却始终一声不吭。她肆无忌惮,骂得很难听,时不时去扯下母子俩。 最后男人见围观的人太多了,小心翼翼地扯了把女人,小声地让她别吵了。 嚣张跋扈的女人却骂得更起劲。 听了一会儿,大概是这么回事:叶沉家欠她家一大笔钱,现在要过年了,钱该还了。叶沉母亲只能给出几百块,她就不依不饶。 周边人见叶沉一个残疾人,也不容易,纷纷帮忙说话。 “要过年了,和气生财嘛。” “下次再还好了,人家也不容易。” “人家只有这么点,再怎么逼,也没法凭空造钱。” “算了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 刘珂着急,也想着开口,后面却有人扯了一把。 她回头一看,是李恭。 他不知何时,也挤进来了。自己的衣角正被他拉着。 他小声说:“别管了,出来吧。” 刘珂想说什么,他又说:“那女人不好对付,但这么多人劝了,她不会死缠烂打的。” 她最后看了叶沉一眼。他这个样子,才像是真正的“遗世而独立”。 刘珂跟着李恭,走出人群。 这时,焦点人物之一——叶沉,他眼睛转了转,看见那个转身的背影。他抿了抿唇,低下头。 出来后,李恭直截了当地问她:“认识?” “嗯。学校的学生。”刘珂拨了拨挤乱了的头发,“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你管不了的。”李恭说。 “嗯?”刘珂不懂。 “如果只是为了钱,不至于在大街上吵成这个难看的样子,还动手打人。应该还有不知道的缘故。”李恭仔细跟她分析,“女人多少要面子的,一个两个的来劝,她或许不搭了,这么多人开口,她再纠缠下去,到底也丢脸。” 刘珂没说话。脑中闪过的,还是他刚才的样子。他明明是需要保护的,却立成了守卫的姿态。 “你喜欢的那个人,”李恭忽然说,“是他?”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可能,只是觉得,刘珂太上心,太紧张了,就连要走了,也要看他一眼。 作为一个男人,他实在有过度敏感的内心。他的直觉这么告诉他。 那边的人散了。 女人身后跟着那个怯弱的男人,尤为不甘地走了。 叶沉还留在原地。他的母亲,再次卑微地,弯下腰去,捡起那些掉落在地的东西。 其实,刘珂站的地方,算是他的视觉死角。即便能看见,也只能看见影子。但不知为什么,刘珂就觉得,他在看她。 是看见她离开了吗?刘珂没帮上忙,又那样冷漠地转身离开,她下意识地就希望他没有看见。 已经千疮百孔了,再补一刀,也够疼的啊。 叶沉定定地看了会,终究移开了视线。 他那么单腿立着,也没拐杖支撑,多辛苦啊。 刘珂有种感觉,他在海面上晃晃悠悠,命运扬起了帆。 也许哪天,海面上刮起了狂风,把他吹向某个未知的领域。或孤岛,或尘世。 刘珂不回答,李恭也不催。他看着另一边的叶沉,十几岁的男孩子,没流露出一点脆弱,反而给母亲以安慰。说实话,李恭是佩服他的坚强的。可这样的坚强,也叫人心酸。 收拾完了,叶沉再站不住了,跌坐回轮椅上,被他母亲推着走。 行人控制不住地,对他行以注目礼。 与众不同的人,最惹眼。 李恭听见,刘珂很轻的一声,像是错觉一般:“嗯。”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