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站了许久的元辄,摇头冷笑:“这个人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病虎,在您面前看似卑微弱小,可不甘让他选择蛰伏,只等有朝一日羽翼丰满,吞掉苍狼。” “哈哈哈。”元邵像听了什么好笑的话,摇着头狂笑。他用右手慢慢地抚摸自己肩头那只有着血红色眼睛的狼头,英俊深邃的五官在摇晃的烛光下仿佛更挺立,男人慢慢地扭转过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跟前单弱纤细的女孩:“那你如何评价本尊?” 本尊? 不语用随身携带的小木梳慢慢地梳开仍潮湿的发梢,她肆无忌惮地打量元邵,男人的眉又直又粗,眼睛不大但很深邃,短而硬的胡渣非但不会让他显得邋遢,反而有种成熟的男人魅力。通常如他这般的一国之王,会自称本王,而他偏自称本尊,傲世不羁的风格不宣自明。 “您很狂妄,但绝对有狂妄的资本。”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语就是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这个传说中很可怕的狼主都不会把她怎样。“您无耻地踏破我的国家、残杀我的同胞,说明您很贪婪,不过对于一个有野心的王,这很正常。” 狂妄?无耻? 听了这般评价,元邵不由得一怔,他的脸立马拉下,哼道:“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仗着是个小女子,就觉得本尊不敢杀你?” “您当然敢。”不语耸了耸肩,她咬着自己粉嫩的舌尖,毫不在意笑道:“就连姨娘那样绝色倾城的美人,您连眼睛都不带眨的让她自尽,更别提我这样的小丫头了。” 不语伸手去接从帐篷沿儿上滑下的雨滴,然后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许是闻到了牛羊的膻腥味,她连忙将手中的雨水甩开,歪着头看元邵,笑道:“我爹爹曾说过,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依我看,您是坦荡的混蛋,您有一国之君的肚量,兴许还会在心里赞赏我这小女子的大放厥词;可您又很混蛋,说不定记仇,就真的杀了我。” “你,”元邵再次怔住,他忽然叹了口气,好似落寞万分,可忽然又哈哈大笑,指着不语点头道:“我活了快四十年,还是头一 回听人骂我骂的这么爽快,你说这是为什么。” 不语脱口而出:“您高处不胜寒,而我?”女孩咬着唇低下头,白腻如玉的小脸忽然升起一片绯红:“我是初生牛犊不怕狼。” “好!”元邵将羊皮袋的塞子打开,他抓过不语的手,咕咚咕咚给女孩的茶杯里倒酒,男人昂着头,脸上尽是笑意:“小朋友,你敢喝酒吗?” 一股清冽甘醇的味道登时窜入鼻中,竟然是竹叶青! 小的时候,爹爹会拉着他们姐弟俩的手,笑着叹息:闺女不能喝酒,儿子还小,这寂寥的人生,留我韩度独怆然而涕下。 黄酒加竹叶,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已后始癫狂。 那时候她不理解爹爹的话,如今?一杯好酒,一个好友,再加上潺潺雨声,足矣。 “我不能喝酒,身上会起酒疹子,很痒的。”不语见元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她忽然觉得很是欢喜:“不过您既然叫了我一声小友,那舍命陪?”不语漆黑似点墨的眼珠一转,眉一挑笑道:“陪坦荡的混蛋,祝你铩羽而归!” 元邵噗嗤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雨还在下,可人却不怎么冷了,许是酒暖了身子吧。 “你们汉人有一句好诗来着。”元邵闭着眼睛冥思苦想了半天,却忘了是什么,他直勾勾地看着不语,皱眉笑道:“好像是说男的女的很可惜,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不语刚说完这话,就猛地按住自己的嘴,她发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女孩轻咳了几声,只是埋头浅酌杯中的竹叶青,一声不吭。 好静,静的只剩下外面的雨声,还有帐里炭火爆裂的噼啪声。 良久,元邵率先笑道:“你一个小姑娘,晚上却住在男人的帐里,以后不怕被人非议么。” “爹爹说,世上无聊的人总是很多。我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管他们怎么说。况且话说 回来,我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姑娘,说白了就是个毛丫头罢了。”困意来袭,不语打了个哈欠,她见那个元辄仍在雨幕中看她,女孩声音冰冷:“我受了挺重的伤,现在 回去,姨娘肯定会心神大乱,我不能再给她增添负担。所以我亲笔写了个条子,说那边臭男人多,太挤了,国主招待我吃好吃的,叫她不用担心,明儿就见到我了。” 元邵见不语脸上带着依赖的小女儿态,便知那苏妫在这女孩心中的分量不轻。 “你为何如此在乎那个女人?”在元邵心中,苏妫确实胆识过人,可实在太过美艳,是个耽误男人的祸水。“她除了美丽,好像再没有别的特点了。” 爹爹是天,娘亲是地,她的好,你怎么会懂。而她的聪明与手段,你很快就能看到。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