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不透程温。 忙到酉时才回去,出乎意料的,姜颜在宫门外见到了一辆马车,车中坐着的人撩起车帘,急匆匆地唤住姜颜:“姜编修。” 雨水哗哗从伞檐淌下,视线水汽朦胧,姜颜定了定神才看清来人,讶然道:“珍珠?” 来人正是锦衣卫同知孟归德的正妻,顾珍珠。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想必是即将临盆,坐着都能看到其身形的臃肿。姜颜左右四顾一番,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不是让你近来别和我见面么?我身边眼线众多,太过危险!” “孙彰死了,线索中断,我实在不忍再受丈夫的迁怒,只好来找你。”顾珍珠面色不太好,眼底一圈乌青,恳求道,“我差人往你家中递了拜帖,可屡屡不见回音,便冒险来这等候……” 见姜颜面色一变,顾珍珠忙道:“你放心,我差人做事十分谨慎,不会让外人查出端倪。” 顾珍珠沉不住气,果然只适合在后宅舞文弄墨、勾心斗角,难成大事。和这样的人合作着实危险,姜颜叹了声,决定再信她最后一次,“这三年内,大同府有数万石白糖流入境外,私商皆为滁州人,多半与大理寺私盐一案有关……至于怎么说服孟大人查案,就看你的了。” “你确定此事与大理寺贩卖私盐有关?”顾珍珠焦灼道。 “不确定。”姜颜撑着雨伞,平静道,“但,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后一条线索。” 闪电撕破阴沉的云墨,雷声轰鸣,震天动地。 狂风骤雨中,苻离关上文华殿门,将雨声隔绝在外。 朱文礼坐在棋盘边,正拧眉审读手中的供书。而未来的准太子妃邬苏月则坐在另一侧,指尖捻着一颗白玉棋子,做苦思状。 “苻离,这事你如何看?”朱文礼合上带血的供书,问道。 苻离站在一旁,下意识望了眼自顾自玩乐的邬苏月。 朱文礼会意,解释道:“邬二姑娘和邬家都是我的人,不必回避。” “大理寺卿是谁的党羽,殿下不会不知。此事若彻查,势必牵连到皇后娘娘的母家和薛家。”又是闪电劈过,将屋内照得煞白,苻离一字一句沉稳道,“薛家尾大不掉,除还是不除,殿下该做决定了。” “杀!”邬苏月忽的一喜,吧嗒一声果决落子,毫不留情地绞杀黑龙。 朱文礼的视线落回棋盘上,只见白子合围,将黑龙尽数绞死,不由摇头苦笑道:“我输了。” “这盘棋输了不要紧,朝堂的棋局却不能再举棋不定了,否则必输无疑。”邬苏月手撑在身后,双腿伸直,脚尖不断合拢又分开,坐姿不羁道,“朝中年年有新鲜人才涌进,此消彼长,何惧没有左臂右膀、肱股之臣?一个只会伤天害理的士族便如同身上的刀伤腐肉,如若不连皮带肉地削去,它迟早会危及性命。对殿下而言,薛家便是那恶臭生蛆的腐肉,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闻言,朱文礼和苻离俱是扭头望向她。 “怎么?”邬苏月不惧反笑,稚嫩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大胆张扬,挑眉问道,“后宫不得议政,你们是要绑我还是要杀我?” “查罢。”朱文礼将供书往案几上一放,一锤定音,“只是此事暂且莫让母后知道。” 七月初,锦衣卫密探快马加鞭从大同府境内赶回京师,带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大理寺卿张炎回涉嫌倒卖私盐,大量私盐流通境外,养得鞑靼人膘肥体壮,为祸边境! 堂堂三品大员、五寺之首,掌管刑罚的大理寺卿竟然以身犯法、勾结通敌,此乃十数年来的第一大案,朝野上下为之震惊不已! 七月十一,张炎回伏法认罪,将私盐案包揽于身,坚决否认有人幕后操纵。 黄昏时辰,天空秾丽,姜颜坐在秋千上晃荡,扭头朝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