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愕了一会儿,才抬起手背抵着鼻尖道:“不请自来,冒昧登门,有失礼数。” 他不想第一次见面,会让姜家爹娘以为他是个倨傲失礼的后生。 姜颜想了想,觉得也在理,点点头不再坚持。 路上,伛偻的老者提着铜锣报时,见到姜颜,老人家笑出满脸和蔼的皱纹道:“哎呀,这不是县衙的姜姑娘么?身旁这俊俏的后生倒是看着眼生,不知是姑娘的什么人呐?” “他……呃。”姜颜正想着要如何介绍,一旁的苻离却是微微靠拢半尺,伸手拉住了姜颜的手,宣誓主权般望着老人家。 打更的老人愣了愣神,视线落在他们紧握的手掌上,‘哎哟’一声抚掌道:“老朽眼拙,竟不认得姑爷!失敬失敬!”说罢,一路敲着铜锣大笑着远去了。 “……”姜颜敢保证,过不了一天,‘姜家有了新姑爷’的消息便会经由街巷众人的嘴传到宁阳县府。 掌心的温度发烫,姜颜飞速挣开,抱臂看着苻离道:“小苻大人胆子不小,赶在我的地盘上得寸进尺。” 见苻离略微不悦,她又换了笑颜,转过话题道:“一更天了,我带你去河畔看烟火!” 说着,她朝苻离招招手,小跑着催促道,“宁阳县的烟火一年才放一回呢,每个时辰放一批,断断续续得响到明日鸡鸣。我知道有个观烟火的好去处,快随我来!” 在国子监诸多束缚,苻离不曾见过这般生动的姜颜。飞扬的发丝,摆动的红褶裙,一分一毫都是恰到好处的明丽,仿佛天生就是应灯火而生的精灵,霎时间令他生了飞蛾扑火般的执念。 两人赶到凌霄桥边,河对岸的烟火已经热热烈烈地燃放起来了。 四周无人,宁阳县不似应天府那般富庶繁华,没有楼阁殿宇的阻挡,视野空旷,故而更能清晰地观看到每一朵炸开的梨白、桃红,每一团极致燃烧的淡绿与幽蓝。 红红紫紫的满天星散开,如天女洒下的花瓣,如稍纵即逝的流星…… 耳畔全是砰砰绽放的声响,整片天空一下变成红色,一下变成紫色,绚丽非常。忽的一朵银金色的荼蘼绽放,又有无数条银线炸开,如柳丝绵绵垂下天际,一朵烟花已是变化多姿。 “这个好看!”姜颜忍不住笑起来,不经意间扭头,才发现苻离面对着河岸,却不看烟火,正扭头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烟火打在他的侧颜上,映入他的眼中,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有那么一瞬,姜颜的心也跟着明灭不定的烟火乱了节拍。她嘴角一扬,斜过眼与苻离对视,轻声道:“你不看烟火,看着我作甚?” “你眼里有光。”苻离说。 于他看来,最美的不是这场恰逢时宜的烟火,而是烟火下天然真实的姜颜。 “你眼里也有光啊。”姜颜噗嗤笑了声,心想,眼里不见光的可不就是盲人了么? “我眼里有你。” 砰—— 一朵浅金的烟火绽放,在空中绽开层层叠叠的火花。两人面对着面站立,一个耳尖泛红,一个眸光跳跃。 半晌,姜颜迟疑着问:“你方才,说了什么?” 苻离自然不愿意说了,一时的情难自禁,回过神来已是难堪。他清了清嗓子向前一步,从怀中摸出一支细巧温润的物件,将其斜斜插在姜颜松散的发间,低声道:“生辰快乐。” 姜颜一怔,下意识回首摸了摸,温凉光滑的触感,似乎是一只并蒂莲样式的玉簪。又听见他方才那句‘生辰快乐’,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连烟火也顾不得看了,抬手摩挲了那与簪子好一会儿,才弯着眼睛问:“你特意来给我过生辰的?” 苻离调开视线,这会子倒装模作样地看起烟火来,半晌才生硬道:“不是,公务路过,顺道来此。” 姜颜瞄了眼他略微不自在的神情,不再追问,只道:“为何送我玉簪?” 苻离道:“你平日打扮太素净了,这簪子衬你。” 姜颜简直要乐开花,心想:你这连堆雪人不是奇丑无比就是一套刀法的少年,竟也知道什么簪子衬我? 腹诽归腹诽,她心中仍是欢喜的,便伸手拉了拉他垂在身侧的手掌,笑道:“多谢小苻大人,我很喜欢。” 苻离的手指一僵,随即更用力地回握住她。两人执手相对,眼中跳跃着光,也倒映出了彼此的容颜。 砰砰—— 又是数朵烟花绽放,如大团大团的颜料杂糅,泼洒在静谧的夜空之中。满世界刺目的彩光炸裂,待到烟火迸射的余韵消散,光芒淡去,凌霄桥边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