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心。” 第二日午后,阮家的车夫和嬷嬷赶来了国子监,姜颜便收拾了衣物,跟着一同回乡。 马车轱辘摇晃,姜颜掀开车帘朝后望去,只见繁华的应天府城郭渐渐远去,远去,最终成了官道上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她这才放下车帘,倚在车壁上叹了一口气。 相比去年回乡时的兴奋,今年似乎添了几分不舍和怅然。 “看样子,你和苻大公子进展得很顺利?”一旁,阮玉抿唇笑着说道。 “还行。”姜颜笑了声,托着下巴问,“阿玉呢?” 阮玉一愣,视线有些飘忽,细声道:“……我?” 那一瞬的迟疑,姜颜便已察觉到了端倪,伸手将阮玉圈在马车角落里,凑近道:“有情况?说,被哪家公子看上了?” 阮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歪在一旁打盹的嬷嬷,压低声音道:“没有的事,还没定下呢!” 姜颜眯着眼:“是‘没有’,还是‘没定’?” 阮玉有些支吾,脸臊得能煎熟鸡蛋。姜颜揉了揉她的鹅蛋脸,也挺为她开心的,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家公子啊?” 阮玉躲闪了许久,最后在姜颜的审问般的视线中败下阵来,很小声很小声地说:“礼部侍郎之子,谢进谢公子。”说完,她怪不好意思的,‘哎呀’一声转过身去,用手捂住了燥热的脸颊。 “谢进?”姜颜摸着下巴想了会儿,“这名字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阮玉瓮声道:“就是祝神之乐时,负责敲编钟的那个……” 她这么一提醒,姜颜恍然:“就是那个斯文白净,嘴唇上有一颗小痣的太学生?” 阮玉捂着脸点头。 “挺好的呀。”姜颜欣喜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不知道。谢公子说他年底会回去请求他父亲准备提亲,若是他家长辈同意,兴许明年八月乡试之前,我就会回兖州待嫁了。”阮玉嘴角泛起一个羞涩的弧度,又细声问道,“阿颜,你呢?若你与苻公子成亲便无法参与科考,八月乡试之时就该离开国子监了罢。” 这倒把姜颜问住了。 明年八月之后该何去何从,这是她从未细想过的问题。如果苻离和科考之间只能选择一样,她又该如何平衡呢? 这个问题一直伴随着姜颜回到宁阳县,依旧未有一个完善的结果,偏偏姜知县还在饭桌上提及。 “苻离成了锦衣卫?”听了姜颜的话,姜知县手法娴熟地给夫人盛了鸡汤,面容看不出喜怒,“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胆量,竟愿舍弃苻家大公子的荣耀与财力,自己打拼官运。” 姜颜‘唔’了声。 姜知县瞄了女儿一眼,忍着笑意试探道:“他既已不再是苻家大公子,那两家的婚约……” “阿爹,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就别拿这事来打趣我了。”姜颜丝毫不受威胁,自顾自扒了一口饭,含糊道,“婚约是你们长辈定下的,你们若想收回便收回,我想要的自个儿会去争取。我和他之间的事,凭什么要被你们左右来左右去?” 闻言,姜知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放下筷子对一旁的姜夫人道:“娘子你听听,听听,我儿说话多有气势。” 姜夫人掩唇低笑一声,揉着女儿的发顶道:“阿娘支持你。只是若有机会,我倒想见见那苻大公子,不知是怎样的神仙人物,竟让咱们的阿颜动了凡心。” “长得比爹好,身手比爹好,脾气没爹好。”姜颜言简意赅,叹道,“凑合罢。” 夫妻两于是笑成一团。片刻,姜知县敛了笑意,询问道:“既是心意相通,那接下来的路阿颜要好好考虑清楚。再过两日你便十七岁了,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嫁为人-妻,总是要有所取舍的。” “我知道。”姜颜扒饭的速度满了些许,想了想才轻声道,“明年我再和他好好谈谈。不过您二老放心,不管嫁不嫁给他,我都不会放弃自我。” 一夜灯火通明。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