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铭,你的小雀雀难看死了——!”阿珂皱着眉头,爬上床卷起被子遮过脑袋,再不肯探出头来。 莫名其妙!周少铭真恨不得扑过去揍她。富贵家子弟对于男女春闱之事从来不需人教,私下里他早已看过不少话本,知道自己之物原来生得极好;平日里丫鬟们替他更衣洗澡也是个个脸蛋娇红、低眉窃羞,几时被人如此嫌恶? 想去掀她被子,然而身体里逐渐烧起的热焰却又让他不敢过去,分明一点儿也不喜欢男子,如何竟对他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和尚频频动了心魂?都已经出了浴盆,又再次落进凉水里头去…… “臭小子,你此刻笑我,过几年你也要长大,到那时便知我这到底是好是坏!” ———————— 端午过后,天亮得越发早了,院子里丫鬟们似鸟儿一般叽叽喳喳,一大早就热闹个不行。 周大夫人阮秀云慵懒倚在窗前梳头,看到亭子里自家儿子与那小和尚端端而坐,那大的将小的手儿握在掌心,一笔一划教他描摹帖上的字;小的眉头凝得紧紧,学得很是仔细,写好了一个,抬头弯眉一笑,那少年便在他小脑袋上赏下一颗栗子。他又痛得皱眉,墨笔轻煽,少爷银白绸缎便染了几滴黑墨。那少年竟也不恼,一边冷眉凶他,一边却继续由得他胡闹。有风吹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情形竟然美如轴画。 阮秀云便皱了眉头。 青梅竹马……哪里来的青梅? 她身旁的蔡嬷嬷是从娘家带来的,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见夫人脸上狐疑,便措辞道:“打小看着少爷长大,冷冷清清的,今次才发现他竟也有这般温润的一面。” 阮秀云不说话,只是听着。 蔡嬷嬷想了想,又近一步探道:“……近日府里头都在说,说大少爷与不归小和尚好的实在亲密。平日里两人玩儿开心就罢了,便是连洗澡这等事儿如今也不要翠柳帮忙,那翠柳私下不知道哭过几次……奴婢瞅着这小和尚生得女里女气,若非是夫人亲自从和尚庙里领回来,奴婢都要以为她是个女孩儿……少爷又生性单纯,正是这样关键的年纪,夫人还是早早提醒下比较好。” 那话中的意思再明了不过,周府上下就少铭这唯一一个孙子,都怕他走了二爷周文谨的老路,断了周家的香火。 “哼,蔡嬷嬷说的是。”周夫人便勾起嘴角笑了笑。 她心里头担心的可不单单是这个——连她时常都将这小和尚恍惚为女娃儿,更何况是自己那尚未知晓人事的儿子了……就怕他果真是个女儿身也未必。 心中起疑,却又不敢叫周少铭来当面问明,怕将儿子得罪,还怕老太太多疑,便对着嬷嬷道:“他来了府上这些日子,日常穿衣饮食都是哪个丫头伺候的?” 蔡嬷嬷不知所以,想了想答道:“倒是个乖巧伶俐的小娃儿,平日里自个的事儿都自己做,连衣裳也是自己洗的……夫人的意思是?” 阮秀云却不继续答她,只淡淡道:“哼,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心眼儿还不小。你替我找人盯着他点,平日里洗澡如厕什么的,若有不对劲的,早早汇报于我来。对了,叫人去把二爷喊来,就说他大哥找他。” 嬷嬷“诶诶”应着去了。 阮秀云的脸色这才阴沉下来……当年京城那一场大火,他周老二也是在的。 ———————————— 宁岚院里,周二爷周文谨正在家中翻箱倒柜,林惠茹坐在床边冷眉端看,见他将一个个空盒子打开来又扔下,热得额头冒出一排细汗,好不狼狈。林惠茹嘴里便发出一声冷叱,越发将手中瓜子儿磕得悠哉悠哉。 周文谨找了老半天依然找不到半两银子,恼得一拂下摆冲过来:“妒妇!还不快将银子交出来,你丈夫我一条性命都要被人逼死也!” 他正二十七八岁年纪,身量清瘦而修长,生就一双桃花眼,眼梢微微上挑,春水入眸,天生的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