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别人家的孩子”,但做别人家的孩子久了,不仅是总拿来和他比较的孩子,就连拿孩子比较的家长, 心里也难免扎了根刺。 所以, 当看到曾经属于自家的半导体出现在娄影的窗台上时, 楚姨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欣喜。 ——那根兰草上,真的有一个虫洞啊。 她敢在背后嚼娄影的舌根, 不外乎是因为娄影没爹没妈,寄人篱下,娄影的小姨姨夫都闷头闷脑的,而他本人性格温和, 脾气极好, 逮住了这么个好机会, 不拿这样的软柿子说两句嘴, 简直心痒。 也正因为此,发现娄影竟然敢有理有据地正面呛回来,楚姨一时间张口结舌,臊得面皮发红,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楚姨,我跟废品站的往来收据都留着呢。”娄影说,“您适可而止吧。如果您下次再在私下里说些什么,被我听到,您会比今天难堪更多。” 楚姨总算回过了神来:“你少吓唬人了!你当警察会管这档子破事?” “楚姨,警察不管,还有法院。”娄影温和道,“我16岁了,有独立收入,在法律上算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我不用通过我小姨姨夫,就可以去上诉您破坏我的名誉。一审不行咱们二审,二审不行,我就重新上诉。我还年轻,名声没了,这辈子就毁了,您觉得,为了我自己着想,我会轻易算了吗。” 楚姨已经慌了,只好强撑着嘴硬:“你要告就告,告去啊!谁不告谁是孙子!我跟你说,你别蒙我,打官司可要走关系、掏大钱!你有本事就去告。我管他啥判决,反正我连根毛都不会给你的!” 娄影一笑:“挣钱来不就是要花的吗,我不介意这个。再说,这官司钱,最后是您掏我掏,还不一定呢。您不出庭,就是放弃申辩;您不赔款,将来就是失信,影响的是您自己的儿子,公务员都未必让考。当然,您可能不在乎这个。可既然您愿意做楼里的笑话,我自然也不用拦着。您说是不是?” 他一套半真半假的说辞,惹得楚姨慌了神。 公务员可是老一辈家长心目里的“铁饭碗”,谁要砸了这个预订的饭碗,那真真是天大的事情。 楚姨慌乱间,脑袋一抬,发现有七八颗脑袋都趴在二楼走廊边,满眼的求知欲。 七八颗脑袋里,有一颗剃着毛茸茸寸头的脑袋见势不妙,快速缩了回去。 楚姨登时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兔崽子,你是死了啊?你没听见他怎么说你妈的?!” 楚姨的小儿子被抓了个现行,只好苦着一张脸下了楼,拽着楚姨的花袖头就往家拉:“妈,你别丢人了成吗?” 楚姨吃了个熊亏,哪里还受得了自己儿子拆台,带着哭腔扑打儿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怂包?啊?你妈被人欺负,你就会往后缩脖子,你算什么老爷们儿?!” “不是这么算的。”一旁的娄影平静开口,“要是他长成了您这样,那才不是爷们儿。” 娄影向来是筒子楼小孩子们心目里的大哥,这段时间,楚姨的小儿子本就被妈妈的胡搅蛮缠搞得在楼里抬不起头来,现在又被事主一句句往脸上怼,他恨不得把脑袋窝进脖颈里去,只好下了死力拉扯老娘:“妈,回家吧,不闹了……” 但楚姨知道,自己这一退,不到明天,就能变成筒子楼里的笑柄。 她快五十的人了,被一个高中生熊得找不到北,这要是传开了,那她里子面子可算是丢了个净光净。 正在和小儿子僵持角力之中,楚姨一转脸,瞧见了一个人,眼睛都亮起来了,急忙挥手:“天浩!过来!过来!” 小儿子一看自家大哥偏偏在这时候回来,头生生涨大了一圈。 他们的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