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和气氛简直见者流泪,凄惨不已。 丁秋云的脚步声谷心志已经听熟了。 他回过头去,抬眼看他。 对方眼睛一转,示意他出来。 谷心志把画片揣进口袋,站起身来,一头雾水地走近:“我没抽烟。” 自从上次丁秋云耳提面命,不准他在孩子们面前抽烟,他就再没干过。 ……他向来不在意世人眼光,但如果丁秋云在意,他可以学着假装去在意。 不得不说,谷心志是个好学生,很爱惜他的分数,认真学习着他以前从未在意的社交礼节。 自从上次被怒扣五分后,他就一直很守规矩,因此他不明白丁秋云把他叫出来的目的,直到听到对方问:“你赢了多少?” 谷心志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含糊道:“没赢多少。” 丁秋云直接挑明了:“你一个当过兵的,跟小孩子拼手劲?” 谷心志冷静申辩:“那是他们不行,不懂技巧。” 丁秋云也不同他多饶舌,朝他摊出手来。 谷心志紧攥着裤袋,偏身道:“这是我赢来的。” 在某些时候,谷心志成熟得可怕,但在某些时候他又执拗顽固得像个孩子,对喜爱的东西尤为执着。 丁秋云沉静地注视他,平摊的手往上举了举:“……谷副队。” 谷心志仍然偏着半个身子,心底已然是一片冰凉。 他有很多打着丁秋云标记的战利品。过去的,现在的,都有。 丁秋云刚买回来、还没来得及穿上一次的袜子;他吃剩下、遗忘在抽屉角落里的薯片;还有他为假睡的自己披上的迷彩军外套。这是谷心志生命里仅有的恩惠和光芒,他不舍得丢弃,所以就收集起来,偶尔一样样取出,摆在面前,只是看着,心里就被填得满满。 现在要让他把战利品还给丁秋云,他是当真舍不得。 谷心志眼睛怏怏地低垂了一会儿,才抱着一丝希望,提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达成的心愿:“我把这些还给你,你给我画一套。” 丁秋云说:“好啊。” 谷心志自嘲地笑了一声,过了数秒才明白了丁秋云的意思。 他眼睛微微睁大,呆愣片刻,连笑都没来得及,便赶忙提出了要求,生怕丁秋云反悔:“我要《小王子》。” “不行。”丁秋云拒绝得明确。 “为什么?” 丁秋云似笑非笑的:“谷副队,别逼我说难听话。” 谷心志便不再说话,甚至神情都没有多少变化,顺从地把积攒的一沓卡片掏出,交到丁秋云手中。 但只有池小池知道,他的悔意值在一点点上涨,一直从60上升到了65。 ……每一点和过去的细微不同,都在提醒谷心志,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丁秋云和谷心志了。 池小池拿了卡片,却未离开,也没把卡片直接分发给孩子们,反倒来到刚才那群孩子中间,大咧咧地盘腿坐下,熟络自然地加入战局:“轮到谁了?” 一个剪着短发的小女孩软软道:“该谷哥哥了。” 她掏了张卡片,又偷眼看了一下谷心志:“谷哥哥不来打了吗?” 池小池说:“他把卡片让给我了。我是他队长,他怕我。” 孩子们敬畏地感叹道:“啊——” 说罢,池小池动作潇洒地抽出一张牌。手起牌落,声音够响,但没能把任何一张牌震翻过来。 孩子们:“……” 池小池:“……” 他应景地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孩子们笑作一团。 池小池挠挠头皮,略不服气道:“再来。” 十数个回合后,他手里的牌全都合情合理地输了出去。 孩子们笑话他的弱,他不仅照单全收,还配合地露出窘迫又不服的小表情,耳垂都红了些。 有饭熟的香味从临近的房子内传来,孩子们在夕阳中,揣着赢来的卡牌欢蹦乱跳地离开。 丁秋云则拍拍身后的冷灰,起身走回谷心志身边,笑问:“看清要怎么输了吗?” 柔柔的日光穿过雾,笼罩在丁秋云四周。 他这样问着从不肯向任何人认输的谷心志,也并不期望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伸手摸了摸一直在孩子们背后乖巧蹲等的黑豹脑袋,便和他的老板一起往摩托车的方向走去,留给谷心志一个背影。 谷心志足够聪明,因此他明白了丁秋云的意思。 对待这些孩子,要学会如何赢,也要学会如何输。 即使他不能理解,但来日方长,他会好好学习的。 这样想着,他抬手抚了抚胸口。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