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娄思凡今天穿的是深蓝色的外套。 单看的话,深蓝与淡蓝当然是极好分辨的,但是,在昏暗的路灯下,人的视觉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而在ktv里,池小池把外套脱下再穿起的时候,动作自然地将白面翻出,并将鸭舌帽塞进了随身的包里。 在那群拦路的混混眼里,三人都没戴帽子,又失去了长发这个参照物,那么,一人穿着显眼的红,一人穿着显眼的白,剩下的那个穿蓝色的,谁管是深蓝还是浅蓝呢。 话问到此,061还是免不了多问了一句:“如果他并没打算动手呢。如果他只是想听贺长生的话,修复你们的关系呢?” 池小池眨眨眼睛,反问:“那我剪个头发,换个衣服,会损失什么吗?” 061:“……” 池小池转头,看向了玻璃窗外。 在通明的走廊灯光下,贺长生孤独地坐在塑料长椅上,影子投映得很长。他抱头凝望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池小池轻声说:“损失最大的人,在外面。” 061想,损失最大的人明明在医院。 此时此刻,冬飞鸿正坐在审讯室里。 验伤报告刚刚送来,负责调查的警官难掩诧异:“都只有一处伤?” 送报告的人也啧啧称奇:“每人身上只有一处,但每一处都是骨折伤。下手又稳又准。” 见义勇为或正当防卫的法律定义,是在危机发生时及时制止,而在对手失去反抗能力后,如果再施以殴打乃至杀伤,就是防卫过当了。 而这样下手狠辣地一招制敌,任谁都不能说打人的人是防卫过当,而只能算见义勇为。 警官和同伴走回审讯室,在冬飞鸿对面坐下,审视着冬飞鸿的脸。 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人…… 他按例问过姓名年龄性别后,问:“你的职业?” 冬飞鸿客客气气的回答道:“漫画家。” 第62章 冰上的恋歌(十九) 穿好外套的冬歌从医务室里出来, 坐在贺长生身边。 雪白的灯光从正上方打下来, 把人的脸映得刷白。 察觉到身侧的人影,贺长生打起精神来:“你的伤没事……” 不等他问完, 冬歌就把贺长生羽绒服的兜帽拉起, 盖住了他的脑袋, 又略强硬地按住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贺长生有点懵,挣扎欲起:“冬歌……” 冬歌声音多了点温度, 不像往日冷硬:“伤不碍事。你看,还能抱前辈。” 贺长生不再挣扎了,乖乖靠在冬歌肩上。 路过的加班警员不免多看他们两眼, 但两人都不甚在意旁人的视线。 冬歌轻声叫他:“前辈。” 靠在比自己小三岁半的人身上,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冰雪气味,贺长生竟然是格外的安心。 贺长生哑着嗓子:“冬歌,娄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警察赶到前,他们就已经从那些吓破了胆的混混那里听过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们吃了大苦头, 怎么敢再隐瞒,痛哭流涕、一五一十的全撂了。 贺长生问冬歌:“他以前从别人手里救过我。为什么他现在会变成这样。” 冬歌什么也没说。 不管是冬歌还是池小池,都体验过这种痛苦到只会问“为什么”的感觉。在这种时候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反倒让贺长生难受。 于是,他一言不发, 只隔着一层柔软的羽绒轻轻抚着贺长生的后颈, 像在安慰一只无措的小猫。 两道并坐的少年身影彼此支撑着, 彼此都想了很多。 而刚抱上贺长生, 池小池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061有点担心他:“别勉强自己。” 池小池语气轻松道:“没事,哄孩子么。抱怀里最好了。” 061:“……”唉。 他将部分意识转移到了池小池的外套上,从后面轻拥着他的全身。 大概是开的暖气太足,池小池感觉身上暖洋洋的,暖得几乎叫人想睡过去。 冬妈睡得很早,而冬歌怕她担心,也没有电话联系她,只发了条短信,讲清了情况,让她不要担心。 等冬妈第二天醒来,看到消息差点吓疯了,拉着冬爸风驰电掣地赶去了警察局,恰好等到做完笔录的冬飞鸿一手一个孩子地从公安局里出来。 冬妈扑上来,拉着冬歌又摸脸又摸胳膊,从头至尾地仔细检查了一遍。 冬歌有点不习惯,羞赧地挣扎:“妈,妈,我真没事。只是有段时间不能做仰卧起坐了。” 确定自家儿子没出大事,冬妈干脆利落地一巴掌呼了上来:“仰卧起坐你个头。这段时间你就给我仰卧着,起坐一次打你一次。” 冬歌:“……”M.cOOjx.cOM